在晏无师看来,自己先前所有性情里,唯独谢陵最为软弱可欺,也最不像他,谁知道沈峤竟然最喜欢这个性情。
想及此,他面露不快,微微哂:“你这样软弱,还说将来要成为对手,与战,若以这样心境,只怕永远不可能登顶武道。”
良久沉寂之后,沈峤忽然道:“晏宗主认为武道之巅是什,是师尊祁凤阁,还是崔由妄,又或者陶弘景?”
叫谢陵时候温柔多情,如今面对面,近在咫尺,却是声毫无感情晏宗主。
晏无师捺下不爽,冷冷道:“他们武功再高,只怕还称不上巅峰。”
“谢陵”即便被扼杀,却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不甘印记?
晏无师暗自冷笑,可就算那样又有什用,你喜欢沈峤,迟早会忘记你存在,你也永远不可能再接近他。
沈峤不知他所想,良久,轻轻叹口气,只说句:“累,再睡会儿。”
他恹恹地躺下,外裳单薄,因为生病而有些怕冷身体微微蜷起来,背对晏无师,看不清表情。
晏无师走过去,对方也没有反应。
到底,未必不是他内心深处太过想念师尊缘故。从前在玄都山上,练功固然辛苦,可师尊庇护就如参天大树,遮蔽外界切人心险恶,及至自己历经重重险阻,忆及当年,便越发思念旧日时光,那时候师尊还在,师兄弟们亲如手足,彼此友爱,除武功进境之外,再不必担心旁事情,当真是无忧无虑,半点烦恼也没有。
至于梦境里后半段,无非是之后人生种种映射,各色人物纷纷登场,最终留下令他清醒之后还能回忆起来,唯独个谢陵。
晏无师如是问道:“阿峤,你是希望谢陵还在呢,还是谢陵不在?”
“谢陵”本就是由晏无师走火入魔才会分裂出来性情,若他日还在,那自然证明晏无师还未彻底痊愈。
见他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晏无师轻轻笑:“若是前者,那可真要让你失望。虽还未将魔心破绽完全修复,但因走火入魔而起性情大变已被压制。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无谢陵。”
旁人说这句话,未免过于不自量力,但晏无师在没有走火入魔之前,武功确与三人相差仿佛,确有足够资格来说这句话。
沈峤:“不错,武道永无止境,又
他伸手摸过去,虽然被沈峤拍开,指尖却还是触碰到微微湿润。
“你在哭?”晏无师有点不可思议,“这有什值得哭?谢陵不过抹残魂,连人都谈不上。”
沈峤闷闷道:“他于你而言是抹残魂,于而言,却是个曾经存在过人。”
晏无师哂道:“就因为他在地底转身回来找你那个举动?”
沈峤却不理会他。
沈峤微微怔,再无言语,只是眼中慢慢浮现出伤感情绪。
他拥着盖在身上外裳,呆呆坐着,仿佛孤若无依,可怜可爱。
然而晏无师很清楚,在这样近似柔弱外表下,却是无论凄风苦雨也绝不摧眉折腰硬骨头。
换作从前,他必然会心生恶意,企图将这人外壳层层剥开,看隐藏在最里面嫩肉,是否历经摧折依旧如初。
但现在,他心中却涌起丝说不清道不明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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