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掉身上陈年老垢后,脸蛋和肩膀手臂因为搓得太用力,显得白里透红,湿漉漉头发还冒着点热气。穿齐整,规规矩矩侍立旁,倒也瞧着蛮讨人怜。
秋剪罗歪着脑袋,看半晌,心里有点奇异,又有点喜欢,原先想踢出去脚也不踢。
他问道:“识字?”
沈九小声说:“识几个。”
秋剪罗摊开雪白纸张,敲敲桌子:“写来看看。”
骂完跟上去。
2
秋剪罗觉得沈九非常好玩儿。
就像打狗。你打条狗,它蔫头耷脑,缩到旁呜呜咽咽,固然没什威胁,可也没什意思。但若是你踩这条狗,它咕噜咕噜低声咆哮,畏惧地望着你,又不敢反抗,这就有趣多。
他扇沈九耳光,沈九心里肯定操秋家祖坟百十八遍,可还不是得乖乖挨踢,乖乖把脸伸过来让他打。
他还想说句“这条街又不是你”,那小少爷挥手,黑影落下,他脸上就多道血肉模糊鞭痕。
鞭痕距离眼球不到几毫,十五还来不及觉得疼,只是惊得呆。
那小少爷粲然笑道:“不凭什。就凭这条街是家修。”
十五不知道吓晕还是疼晕,咕咚声倒在地上。
沈九不等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岳七点人发现少几个,回头道:“你先走,马上过来。”
都要蹭上去,沈九大发雷霆,岳七忙道:“哭什,怎?”
有人惨叫道:“十五不见!”
岳七立刻顿住脚步:“他没跟过来?”
那孩子嚎啕道:“刚才街上太乱,没瞧清楚……”
岳七道:“别急,慢慢说。”
沈九不情不愿地抓起支小狼毫,握姿倒也有模有样。点点墨,想想,先写个“七”,顿顿,又写个“九”。
虽然笔画倒走,却不歪不斜,端正清秀。秋剪罗道:“从哪儿学?”
沈九道:“看人写。”
这小子狗屁不通,只懂依样画葫芦,居然也能唬住人。秋剪罗大感意外。
于是,越发和颜悦色,学着以前
实在好玩儿!
秋剪罗想着,忍不住笑出声。
沈九刚挨顿好揍,抱头缩在旁,看他笑得前俯后仰,真心觉得他是个疯子。
秋剪罗刚把沈九买回来时候关几天,关得灰头土脸。看到自己也恶心,才拎小猫样拎给几个五大三粗家丁,让他们给“洗洗涮涮”。
于是,沈九真被狠狠洗涮番,皮都快刮掉层,才被提回书房。
沈九幸灾乐祸:“别多管闲事,姓秋还真敢杀他们不成。”
岳七摇头道:“你先回去。是最大,不能不管。”
沈九道:“死不。最多打顿。打不死长个记性。”
岳七道:“回去吧。”
沈九拉不住他,骂道:“七哥,你太多事!”
原来,刚才那骑马少爷领着家丁转过街口,眼角扫到街角十五他们,皱皱鼻子:“哪儿来?”
有家丁道:“秋少爷,不知道是哪里来乞儿。”
小少爷道:“这些腌臜东西还留着干什?”
家丁们不需要主人更多指示,悍然过来轰人。
十五好不容易从沈九手里把地盘抢过来,怎甘心就这样被赶走,伸长脖子叫:“你凭什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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