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谓心忧,不知者谓何求……
温客行似乎带那点微妙自嘲般,反复哼唱着这两句,眼角慢慢地弯起来,就像是露出点笑意样。
他求又是什呢?
不知过多久,谁也没再说话,温客行哼唱渐渐轻下去,张成岭抱着那随手折树枝,像是抱着把绝世好剑那样小心翼翼,已经歪在边,睡着,不知梦到什,嘴角微微往上翘着,眉头却死死地纠结在起,不肯打开。
周子舒就爬起来,将外袍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然后低低地叹口气,说道:“令尊秋明十八式,据说横行武林,你只教他三招,瞧着,没有招是那十八式里,可细想,那秋明十八式千变万化,却又都全出自这三招其中。温兄……真是青出于蓝。”
温客行好像笑笑,又好像身上带点说不出悲意:“如今竟还有人认得他剑法?”
周子舒沉默片刻,即使是天窗,也不可能全无漏洞,不然他也不能逃出来,秋明剑退隐,大概还是二十多年前事情,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那对夫妇后来去哪里,又是怎样。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温客行——温客行坐在火堆旁边,肩背微微弓,眼神悠远而安静地看着张成岭笨手笨脚地练着他父亲当年教过他剑法,竟显出几分说不出平和恬淡来,真就如同和那周子舒想象中温如玉应该有样子,重合到起。
只听温客行忽然开口唱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者谓心忧,不知者谓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他声音放得极低,微微有些嘶哑,听起来闷闷,还带着吐字不清混沌,那字句,好像是从胸口发出来,萦绕在他喉咙里,缠缠绵绵地不肯出来。
温客行同样压低声音,坦然道:“他剑法肯定远不如,不过他医术,也窍不通,也就会包扎个伤口、知道伤风要捂出身汗来罢。”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周子舒:“他老人家剑法你竟这样清楚,还知道些什?”
周子舒和他起围坐在火堆旁,将领子拢起来,半只手缩进袖子里,指尖烤着火,慢慢地说道:“江湖中有医毒不分、神秘莫测巫医谷,也有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神医谷。听闻神医谷并不以武功见长,却没人轻易招惹他们,令慈谷女
烈火烧着柴禾,“噼啪”作响,张成岭有招想不明白,本想过来问,却在不远不近地方听见这歌声,不知为什,忽然便顿住脚步。
当年平王播迁,家室飘荡之时,传说周大夫行役路过宗周镐京,看见那旧时宗庙宫室都已经破败如斯,朱颜落寞,而荒草漫漫、黍稷郁郁,触景伤情而生这首悲歌。
伤怀于盛世已死场繁芜,伤怀于那不可或留前生昨日。
闻歌而心意活动张成岭又是在想什呢?他还只是个孩子,可他恐怕这辈子,都再没勇气回去看那江南张家眼,那曾经承载他太多幸福童年时光地方,如今,也不知剩得几片破瓦片、烂红泥,须得他用辈子来背负。
周子舒眯起眼睛,伸手将腰间酒壶摸下来,仰头灌口,辣味冲头,几乎呛得他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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