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又坐下来,让人把刘元瑞家领进来。
她穿着件鹦哥绿潞绸褙子,乌黑头发梳整整齐齐地绾个圆髻,戴朵大红绒花,耳朵上坠赤金柳叶耳环,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干练。
她稳稳当当地半蹲着给十娘行福礼:“夫人,奴婢刘元瑞家,给您请安。”
十娘让人端小杌给她坐。
她连称“不敢”,恭敬地立在十娘面前。
“这第二桩,”乔太太沉吟道,“走后,你立刻去向十娘道歉。要求换个太医给你看病,并且承诺会在腊八之前把病养好。”
乔莲房脸上虽然阴晴不定,却也乖顺地点着头。
乔太太看着松口气:“这第三桩事,以后秦姨娘怎样做,你就跟着怎做,决不可对十娘生出怠慢之意来。如果再有不敬之意,你也就别想来看你。”
乔莲房半晌未语。
乔太太双厉眼盯着她,半刻也不放松。
乔太太对这个手养大女儿很解。知道自己这时松口,她只怕又会不当回事。就露出失望地表情望着女儿:“不用。你口是心非话听得太多。不想再听。”
“不会,不会。”乔莲房连声保证,“您上次让说话不是说吗?”
“那你扪心自问,说可有错?”
“没有,没有。”乔莲房忙道。
“那好。”乔太太凝视着女儿,“你既然说听,那有几桩事要交待你。”
十娘也不勉强,笑着问起她金鱼巷事来。
她从怀里掏个用麻绳、草纸钉成小本子,给十娘算帐:“您先给十两银子,后来又给五十两,共是六十两。其中,每人做件棉袄,大人平均下来每件二两银子,小孩平均下来每件两银子,共花三十两银子。还剩二十九两银子。看着天气不好,口气买十两银子白菜和萝卜。那个时候白菜袋五十斤,七钱银子,萝卜袋五十斤,九钱银子。江秉正家是十月十六搬进去,每天柴米油盐钱是五分银子,万义宗是十月二十日搬进去,他们家有成年小子,每天又多加三分银子,常九河是十月二十三日搬进来,又多加二分银子……”每笔都清清楚楚,连过年时候怎办都说盘算好,“……中午随便吃顿,下午吃团年饭。初、初二、初三吃饺子,到初四开始,每日个火锅子
母女对峙良久,乔莲房低下头去,有晶莹泪水滴落在桃红色素面妆花褙子上。
乔太太不忍,上前轻轻摸摸女儿头:“忍时之气,修百年之身。现在不是计较虚名时候。你要记住话。”
乔莲房嘤嘤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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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乔太太去乔莲房那里,正要起身去贞姐儿那里看看,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刘元瑞家来。”
“娘,您直管说,定听您。”
“好。”乔太太神色冷峻,“这第桩,就是把侯爷给百两银子拿去好好地买个头箍,买个比你以前戴更名贵,更漂亮。下次侯爷来时候,高高兴兴地戴给侯爷看。然后告诉侯爷你有多欢喜……”
乔莲房脸上就露出几分犹豫来。
“做得到做不到?”乔太太语气凛然地问她。
乔莲房打个寒颤,立刻道:“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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