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美目中似有微光闪过,他捧起茶盏,掩饰地徐徐啜饮。
刘娥黯然又道:“后来母亲病倒,在她病榻前痛哭,发誓再不惹她生气,求她不要抛下,但还是无力回天……”
赵元佐生母李氏也于数年前薨逝,大概想起自己失母之状,赵元佐也默默无言,眼角莹然若有泪。
刘娥忽然牵起唇角淡淡笑:“母亲去世后,发现自己脾气似乎变好,不再那易怒,对谁都是含笑以对,哪怕舅母打骂,也尽量带着笑容与她周旋。”顿顿,她叹道,“后来想明白,以前在母亲面前毫不掩饰自己脾气,是视她为至亲人,仗着自己为她所爱而张狂放肆,因为知道迟早会得到她宽恕。而如今,世上再没有可以无条件容忍人,必须含笑去化解所有扑面而来恶意。”
赵廷美与赵元佐各有所思,相对无语,而面前杯盏中茶已于不知不觉间饮尽。刘娥见状,布好另外两个干净茶盏,悄然提起银瓶中香薷饮,斟满茶盏,然后分别奉至赵廷美与赵元佐面前,欠身道:“茶味苦性寒,请二位大王饮些甜水润润喉吧。”
爱,但不是像楚王那样爱。爱点茶,是因为把它当作自己有信心做好职事。这是秦王交给做事,是领月钱生存依据,所以必须做好。”
赵廷美微笑:“不必让自己太过辛苦。你是故人之女,无论你是否能点好茶,都会善待你。日后为你寻得位如意郎君,也会为你备好嫁妆,送你风光出嫁。”
刘娥欠身致谢,但道:“勤练技艺,有技傍身,总好过浑噩度日。万有天惹大王厌倦,逐出门,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赵廷美大笑:“你是信不过?”
刘娥摆首:“刘娥不敢。只是各人交往,自有缘法,多少至亲密友,随时光流逝,失散在人海中,除自己这个躯壳,谁能保证生能与谁不离不弃?”
二人举盏饮去,赵廷美品出香薷饮之味,忽地惊,抬眼凝眸着意看看刘娥。
刘娥朝他低首,静待他开口斥责。然而赵廷美终于什都没说,将香薷饮品下又下,双手捧着茶盏,小指微微地有些颤抖。
此后赵廷美常命刘娥随侍,又见她还会蹴鞠,与其
赵元佐闻言问:“所以,你也不把将来寄托在夫君身上?”
刘娥道:“寻找到位与自己情投意合夫君是很难吧,即便找到,也未必能终身相依,就像父母那样……世间惟有两人能完全容忍散漫、乖戾和偶尔放肆,从不放弃,个是自己,因为想放弃也无法放弃,另位,就是母亲。”
赵元佐看她目光格外柔和:“你母亲定是个很温柔人。”
刘娥颔首:“刚才说到茶苦。记得五岁时生病,母亲很着急,没钱买药,就亲自去找药草,跪在火炉边下下地扇火控制火候,煎给喝。嫌药苦,她就陪喝,自己喝口,再哄咽下口……”
赵元佐耐心倾听,赵廷美沉默不语。刘娥小心地探看赵廷美表情,又说下去:“小时候不懂事,有时在舅母那里受气,便把气撒在母亲身上,对她发脾气,而母亲总是包容,并不多加责罚。有时闹得太厉害,她打,但其实她更心疼,暗地里躲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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