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港区上岸,人丛里走个下午,还没寻着卖蒲公英小贩子。
虽有季昶与汤乾自左右遮挡着,缇兰行动起来还是跌跌绊绊盲人样子,只得手个挽住他们。
“小娘子,给断个命吧!”时时有酒气熏人水手凑上来,嬉皮笑脸要搭缇兰肩,她便脸嫌恶地闪身躲进两名高大同伴身后。
“他们都把你当成盲歌者。”季昶笑着说,“你们注辇人怎会相信盲人能预言人命呢?见过那百十个在街上摆摊盲歌者啊,都是些比星算师还没谱人,真是瞎人说瞎话。”缇兰登时脸色阴沉,在他手臂上狠劲拧把,说:“你答应蒲公英呢?快找!”季昶笑着告饶,转眼又被路边幛子戏
尺多厚花朵上,低低地“嗳呀”声,就笑起来。那是雨季来临前最后晴和暮春天气,日光烘得人骨头发酥,薰风带着朵朵毛绒似暖意扑上脸来。她白裙子被这风吹着,千百条褶裥顿时飘扬展开,像面崭新帆。她头上戴着朵巴掌大花,足赤黄金打,栩栩如生,花芯子里抽出蛾须般细滑金线来,被末端针尖样小红宝石屑子坠着,颤颤弯下去,风吹过,铮琮作响。汤乾自认得那花,就是港口时时有人兜售,叫做缬罗。
缇兰挽起裙裾坐着,木盆里硕大洁净花骨朵儿直埋到她膝上。她仰起头,让阳光熨贴着自己精巧黝黑小脸,盆子被涟漪拥抱着轻轻打转,下下地轻叩船帮,连带着船上人们心里也跟着动荡起来。汤乾自与季昶人牵牢她只手,无需桨楫,小艇与木盆同顺着缓滞水流向下游淌去。
“们去哪儿?不是看彩船巡行吗?”缇兰问道。
“彩船要夜里才出来呢。这会儿们顺着水向下漂,到快入海地方,就是港区。只要是世上有东西,港区没有买不到,你想要什,都买给你。”季昶神采飞扬地说。
缇兰假意想想,笑盈盈道:“不知道港区可有卖小酥酪?”季昶窘红脸,别开头去不再理睬她。
“呀,这是什?快替拿开!”缇兰惊喊起来,在空气中胡乱拍打着,撮撮柔细白绒球随着她动作轻盈地飞旋起来。原来是旁边船上孩子淘气,拿着枝蒲公英向缇兰猛地吹,花絮全都扑在她身上。
季昶忍不住笑,只好面替她扑打,面好言安慰道:“别怕,这东西顶好玩。港区有卖,拿竹纸袋子仔仔细细地把整枝罩起来,打开来吹,就全飞上天。只是卖这个并不多,会儿咱们找找。”汤乾自默默望着他们。
季昶自幼就是郁郁寡欢孩子,十三岁后,原本软弱畏缩性子渐渐脱胎换骨,如今已是个漂亮年轻男子,进退应对都是懒洋洋,意态悠闲,笑起来每每令人如沐春风。可是注辇国满朝权贵重臣敬重他,不过因为他父亲是故去东陆帝王,而他哥哥即将成为东陆帝王,如此而已。他们没有个看得出,即便是笑着,这东陆少年王侯丹凤眼睛深处闪耀着神光,仍是冷然讥嘲。
他知道,惟有与缇兰和他道时候,季昶才有这样孩子气神色。
方才缇兰鸦黑头发扫过脸庞地方,仿佛还留着那瞬间蓬松微痒触感。汤乾自伸手触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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