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那几名村女,阿箐三两下吃完馒头,又开始蹦三尺高。魏无羡在她身体里跟着蹦,蹦得头晕目眩,心道:“这姑娘真能野。明白,她是装瞎。这双白瞳多半是天生,虽然表面像是个瞎子,但其实能看得见,她就利用这个装瞎子骗人,博取同情。”
共情中,呈现在魏无羡面前,是她记忆里感情最强烈、最想倾诉于他人几个片段,安静看着,感之所感即可。此时两人切感官通用,那少女眼睛就是他眼睛,她嘴巴就是他嘴巴。
这少女坐在条小溪边,对水梳妆。虽然衣衫破烂,但基本干净还是要。她用脚尖打着节拍,边哼着支小曲,边挽头发,似乎怎挽都觉得不满意,魏无羡感觉根细细木簪在头发里戳来戳去。忽然,她低头,看到水中自己倒影。魏无羡视线也随之下转,溪水倒映出个瓜子脸蛋、下巴尖尖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眼睛里没有瞳仁,片全白。
魏无羡心道:“这分明是个瞎子模样,可是现在看得见啊?”
那少女挽好头发,拍拍屁股跃而起,拿起脚边竹竿,蹦蹦跳跳地沿路行走。她边走边甩那只竹竿,打头顶枝叶、挑足边石头,吓草里蚱蜢,片刻不停。前方远远有人走来,她立即不跳,规规矩矩拿着那根竹竿,敲敲打打点着地,慢吞吞地往前走,副很小心谨慎模样。过来是几个村女,见状都给她让开道路,交头接耳。这少女忙不迭点头道:“谢谢,谢谢。”
无羡道:“金凌,你带江家银铃没有?”
银铃是云梦江氏样标志性佩饰,金凌从小被两家养大,阵儿住兰陵金氏金麟台,阵儿住云梦江氏莲花坞,两家东西都带着。他神色复杂地掏出枚古朴小铃铛,银色铃身上刻着江氏家纹九瓣莲。魏无羡把它拿给蓝思追,道:“江家银铃有定神清明之效,就用这个做暗号。”
金凌伸手夺回铃铛,道:“还是来!”
蓝景仪哼哼道:“会儿不愿意,会儿又愿意,忽晴忽阴,小姐脾气。”
魏无羡对那少女道:“你进来吧。”
名村女似乎看得心生怜悯,掀开篮子上盖白布,拿出个热乎乎馒头递给她:“小妹,你小心点。你饿不饿?这个你拿着吃。”
这少女“啊”声,感激地道:“这怎好意思,、……”
那村女把馒头塞到她手里,道:“你拿着!”
她便拿着:“阿箐谢谢姐姐!”
原来这少女名字叫阿箐。
那名少女擦擦眼睛和脸,往他身上撞,魂魄整个儿撞进去。魏无羡则顺着棺木,慢慢地滑下来。众少年七手八脚拖堆稻草过来给他垫着坐,金凌紧紧捏着那枚铃铛,不知在想什。
那少女刚刚撞进来时,魏无羡忽然想到个问题:“这小姑娘是个瞎子,跟她共情,到时候岂不是也成瞎子,看不到东西?这效果可大打折扣。算,能听也差不多。”
阵天旋地转后,原本轻飘飘魂魄仿佛落到实地上。那少女睁眼,魏无羡也跟着她睁眼,岂料,眼前不是片漆黑,而是清晰明朗片青山绿水。
竟然看得见!
想来,这名少女记忆中这个时候还没有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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