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道:“每次与忘机去见她,她从不抱怨自己被关在这里寸步难行有多苦闷,也不过问们功课。她尤其喜欢逗忘机,可是忘机这个人,越逗他就越不肯说话,越没好脸色,从小就是这样。不过,”他笑笑:“虽然忘机从来不说,但知,他每月都等着和母亲见面那日。他如此,亦然。”
魏无羡想象下年岁尚幼蓝忘机被母亲搂在怀里、雪白小脸蛋涨得粉红模样,也跟着笑出来。可笑意还未散去,蓝曦臣又道:“但有天,叔父忽然对们说,不用再去。
顿顿,他道:“魏公子,你能明白,他这做是为什吗?”
默然片刻,魏无羡道:“他既没办法原谅杀死他恩师凶手,也没办法看着自己心爱女人去死,只好与她成亲保护她性命,又强迫自己不去见她。”
蓝曦臣道:“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魏无羡道:“不知。”
蓝曦臣神色微微茫然,道:“那你觉得,怎样做才对?”
成名,风光无两,在弱冠之龄却忽然急流勇退,宣布成婚,且不再过问世事,说是闭关,其实更像退隐。旁人猜测过许多原因,却始终没有个证实。
蓝曦臣在龙胆花丛边俯下身来,温柔地抚弄着那些娇嫩轻薄花瓣,道:“父亲在年少时候,次夜猎回程途中,在姑苏城外遇上母亲。”他微微笑,道:“据说,是见倾心。”
魏无羡也笑笑,道:“年少多情。”
蓝曦臣却道:“可这女子对他并没有倾心,并且,杀死父亲位恩师。”
这当真是超乎想象,魏无羡明知追问是很失礼事,但想到这是蓝忘机父母,便觉不能不问,道:“为什?!”
魏无羡道:“不知。”
半晌,蓝曦臣低声道:“父亲这做,可以说是不顾切。族中长辈都十分愤怒,但都是看着他长大,又无可奈何,只得严守秘密,对外暗示姑苏蓝氏家主夫人有隐疾,不宜见人。待到和忘机出生,立刻把们抱出来给旁人照料,稍大点,便交给叔父教导。
“叔父……原本就性情耿直,因母亲事,导致父亲自毁生,更是格外痛恨品行不端者,因此他教诲与忘机也格外尽心,格外严厉。每个月们只能见到母亲次,就在这座小筑里。”
两个年幼孩子,整日面对只有严厉叔父,严格教导,堆积成山书卷,再累再倦也要把稚嫩腰杆挺得笔直,做族中最优秀子弟,旁人眼中楷模标杆。常年不得与至亲见面,不能在父亲怀里打滚撒野,也不能抱着母亲依偎撒娇。
可分明他们什也没做错。
蓝曦臣道:“不知,但想来无非‘恩怨是非’四个字罢。”
魏无羡不便深究,强行按下,道:“那……然后呢?”
“然后,”蓝曦臣道:“父亲得知真相,自然是很痛苦。但再三挣扎,他还是秘密把这女子带回来,不顾族中反对,声不响地和她拜天地,并对族中所有人说,这是他生世妻子,谁要动她,先过他这关。”
魏无羡睁大眼睛。
蓝曦臣继续道:“礼成之后,父亲便找座屋子,把母亲关起来,又找座屋子,把自己也关起。名为闭关,实为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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