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道:“别看。”
温宁道:“……早已经想到会是这样。只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东西留……”
话音未落,残破屋子之中,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个人形。
这条人形朝屋外蹒跚走来,那张腐烂半面容,bao露在稀薄
阵冷风席卷而过,树海簌簌而响,仿佛千万个细小声音在窃窃私语。魏无羡侧耳凝神细听,单膝跪地,俯下身,轻轻地对着身下土地呢喃句什。忽然,处土面微微拱拱。
像是从黑色泥土里开出朵苍白花,只骷髅手臂缓缓地破土而出。
这小半截骷髅臂婉转无力地扬着,魏无羡伸出手握住它,身子压得更低,长发自肩头滑落,掩住他半张脸。
他将唇凑到这只骷髅手边,轻声细语,然后静默,仿佛在聆听什,半晌,微微颔首,那只手又缩成个花苞,重新钻回地底去。
魏无羡站起身来,拂去身下泥土,道:“这几天陆陆续续抓百多人上来,在岗顶,都还活着。可是,抓人人都已经下山。不知他们究竟想干什,总之小心些。”
魏无羡把花驴子留在山下,迈过石墙残垣,顺着山道往上走。不多时,便看到座无头石兽。这尊石兽沉逾千斤,镇守山道多年,周身爬满藤叶,凹陷处遍布苔痕。兽头被人以重斧劈下,扔在不远处,示威般砸个粉粹。劈面崭新,露出雪白石胆。再走段,遇到另尊也是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魏无羡猜便知,这些肯定是当年他身死之后,由众家压在乱葬岗风水穴位上镇山石兽。这种石兽有镇阴驱邪之能,工艺要求极高,造价也十分昂贵。如今怕是全都已经被人毁坏,当真,bao殄天物。
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走两步,无意间回头,见温宁已经出现。
他站在这尊石兽旁,低头不动,道:“温宁?你在看什?”
温宁指指石兽底座。
三人再往上走,迎来些伫立在山道旁破败棚屋。
这些房屋大多很小,构架简单,甚至简陋,看便知是匆匆搭建。有已被焚烧得只剩下个架子,有整座屋子向侧坍塌,保存最完好,也有半边被砸得稀烂。受十几年风吹雨淋,无人照看,个个犹如衣衫褴褛、苟延残喘幽灵,沉默地俯瞰着山下来人。
自从山上之后,温宁脚步就直格外沉重,此时,站在座屋子前,又迈不动步子。
这是当年他亲手搭建座屋子。在他离开之前,这座屋子还是完好。虽然简陋,却是个完好遮风挡雨之所,住着他熟悉人、珍视人。
所谓“物是人非”,好歹还有“物是”,可此情此景,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这尊石兽压在截粗圆矮树桩上。矮树桩旁,还散布着三个更小、更矮树桩,似乎被大火烧过,都是焦黑。
温宁双膝跪地,五指深深插入土地之中,抓起把漆黑泥土,握在手心,低声道:“……姐姐。”
魏无羡不知该说什,走过去,用力拍拍他肩。
在魏无羡人生之中,有两段极为煎熬岁月,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他原本没打算要故地重游。
而于温宁而言,乱葬岗则更是个永难忘怀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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