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讲述着自己指挥九十几个师按照何种阵形包围3320行星,某人讲述自己带着小队趟过条小小
河滩,某人讲述着联邦这个筹划已久
战略意图,分析着帝国皇帝会做出怎样
应对,某人讲述着自己在军营里操练新兵,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他们
老父亲。
如同朝阳于朝露,如同皇帝与农夫,钟瘦虎与许乐地位相差太多,所讲述
话题层级相差太多,可奇妙
是,因为某种很令人喜悦
情绪,许乐并不甘于做个听众,而是认真地讲述着自己
观点。
能够有幸与钟司令讨论这场战争宏观或细节,许乐感到无比兴奋,能够从另外
个角度或者说高度去看待这
年间
很多事情,能够听到权高位重
联邦总司令,以指挥者
口吻谈论那些星空之上
指挥意图,是非常难得
机会。
钟瘦虎,传说中军阀,杀人不眨眼,无视联邦法律
西林土皇帝,原来并不是联邦民众想像
那般冷肃可怕,反而有些像个足够瘦削以致可以住进逼仄大学宿舍、因不得志而愤怒不平
青年学者无女友副教授……
许乐瞪着有些醉意双眼,紧握着酒杯,着力捕捉着耳朵里听到
每
个字,心里生出如此清晰
想法,知道这必将是
场令他记忆终生
谈话。
开新话题,然而听到这
连串带着浓重学术气息
命题,他
脸上很自然地闪出错愕和郁闷
神情。
钟瘦虎嘲笑望着他,端杯饮尽,声音微沙说道:“这是个笑话。”
“噢。”许乐耸耸肩,快速回答道:“也许中央电脑能听出来。”
“你这是很冷笑话。”钟瘦虎挑眉说道。
两个地位年龄阅历相差颇大军人,伴着红汤嫩肉烈酒做夜话,无论笑话冷或不冷,话题还是延续
下去,最妙
是谈话
双方似乎都有些惬意于谈话
氛围。
也许是酒喝有些多,许乐有些不合时宜地提到
铁七师在5460星球上打下
赫赫战功。
正是因为酒喝有些多,冷傲
钟司令并没
钟司令当年乃是世家子弟,联邦第军事学院
高材生,成年在联邦西陲率领百万大军独抗帝国十余载,人生经历无比丰富,阅历谈吐自然浑然有力。
许乐是东林矿工孤儿,国民教育只完成六年半进度,人生理想是与机器打交道,但生活也算是精彩,再加上大叔曾逼着他在大学图书馆里默读数载,假假也算是位读书人。最关键
是,他
性情注定
他必然是位极好
倾听者,比如邹郁,比如施清海,比如简水儿,早就已经做出
证明。
话题离开沉重政治与阴谋,来到联邦各个大区
民俗风情,人物名胜,文艺历史,席勒
戏剧,乔治卡林
怪癖,顿时显得轻松
很多,许乐津津有味地听着桌对面中年男人带着
丝霸气
评论与指摘,时不时插上两句,真
很像两个读书人捧着红酒,在讲述自己最近读
什
艰深
书籍。
夜渐渐深,红汤锅没有烧干,窗外盛放
烟花早已停歇,只有微凉
风不停地穿过可怜
不复存在
玻璃,吹拂到两个人
脸上怀中。
话题到最后自然进入当前整个宇宙最关切事情,那就是这场战争。两个男人
声音并没有因为酒精和前线
生死而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平静而认真地讨论着三颗沦陷星上
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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