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看到这幕,看懂他决然,然后听到巷口处传来密集脚步声与追喊声,于是缓慢而笨拙地收回左脚,握着伞柄右手无来由地剧烈颤抖起来。
“军部追缉*细!闲人走避!”
数十名浑身劲装大唐羽林军冒雨冲至街巷中,将墙角下卓尔团团围住,表情肃然凝重而警惕,领队那位将军看见卓尔伤势明显松口气。
这场春天雨下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把那段灰墙冲洗更加漆黑,顺着墙面若小溪般淌下,把卓尔染到墙上那些血水迅速冲刷干净。
滚。”
富翁骤然变色,恼怒训斥道:“你这少年,怎如此不识抬举!”
“年少可期不是年少可欺。”宁缺摇头应道:“先前你说年岁尚浅偏要强行学大书家沧桑老态时,已经准备让你滚,只不过想看看你出价如何,如果你出价够高,那让你侮辱番倒也无所谓,只可惜,你出价钱还不够侮辱。”
满脸铁青富翁带着随从拂袖而走,卷着袖子洗菜桑桑从后宅里冲出来,看着早已消失在雨中三人背影,脸上满是遗憾不甘神情,小身子拧盯着坐在椅子里宁缺恼火说道:“少爷,那可是二两银子!”
卖出去两枚墨锭,三刀书纸,这就是老笔斋开张数日来所有进帐,虽说那位中年男子免他们三个月房租,但想着今后书院里可怕花销,桑桑每天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所以难怪她会对先前那幕表现如此恼怒。
反正没有生意,吃过午饭宁缺干脆关铺子,美其名曰安抚小侍女严重受到伤害幼小心灵,实际上大概不过是自己想散散心,带着桑桑穿街过巷去传说中陈锦记脂粉铺逛圈,然后顺便在家叫澹泊书局地方买几本闲书。
散心效果很不错,桑桑手提着绳子捆好书册,手提着陈锦记脂粉匣子,黑黑小脸上遮不住欢喜,宁缺心情也极佳,右手撑着大黑伞,左手伸在伞沿外接着雨水,雨水击打在伞面和他掌心上啪啪作响,脚上靴子踩在积成小洼雨水里啪啪作响。主仆二人像两只小麻雀那般蹦蹦跳跳便回临四十七巷。
忽然间,黑伞微微震,宁缺站在距离铺面还有十几米外雨中,看着那段被雨水刷黑灰墙,看着箕坐在墙下那人,看着那人黝黑此刻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发青脸,握着伞柄右手骤然紧。
啪声若战鼓激荡!他左脚猛地踏进青石板上水洼中,溅起片水花,身体里全部力量积蓄至腰腹,便准备向那片灰黑墙下冲去。
然而就在这瞬间,墙下那个浑身是血黑脸汉子看着他艰难抿起唇角笑笑,然后异常坚定地摇摇头——他胸腹间有道极为凄惨伤口,黑衣尽碎血水横淌,骨裂脏现,就算是那些传说中进入无矩境界大修行者也没办法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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