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好借口,宁缺快活叫声,冲至案前像大口吃肉喝酒好汉那般化墨捉笔铺新纸,将心中积数息痒尽数化为快意,挥而就淋漓尽致五个墨字。
“花开彼岸天。”
李渔摇摇头,说道:“能有怎样自由呢?”
朝小树像看晚辈般疼惜看着她,道:“不选择自由。”
……
……
宁缺手很痒,这是多年习惯养成痒,已经深入他骨髓血脉之中,根本无法驱除,只有苦苦忍耐。
片海里条小鱼,纵使有幸化鳞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朝叔叔太过自谦,要知道这些年来,从未见过父皇这样相信个人……而且他把当年惊才绝艳书院备考生硬生生压在东城阴沟中不放,压便是若干年,想父皇心中对你肯定觉得极为愧疚。”
李渔坚定地看着他,说道:“最关键是,您身在大唐这片海中,那即便跃出海面,终究还是会重新落入海里,您总有天必须选择向哪边游动……”
她话还没有说完,朝小树笑容展,英朗逼人,抬臂挥青袖指大湖,说道:“是条小鱼,但并不喜欢在池子里呆着,即便是片像海那般大池子,终究还是池子,所以如果真需要选择往哪边游,或者最后会干脆选择上岸。”
李渔眉尖微蹙说道:“鱼上岸会渴死。”
安静无人御书房中,他从门口走回书桌,从书桌走到书架,又从书架走到门口,藏在袖中右手不停搓动着手指,却始终无法止住那股从最深处钻出来痒。
看见墙上名家碑贴痒,看着胡乱搁着横店纯毫痒,嗅着辰州松墨特有气味痒,触着宣州芽纸细微皱起更痒,目光落在皇帝老爷子写“鱼跃此时海”五字时,他更是痒开始挤眉弄眼,难以自抑。
何以解痒,唯有执笔。
然而在御书房内动御笔续陛下亲书,这是很愚蠢种选择,可能会被重责,甚至有可能要领受更严重惩罚,但真痒啊……当朝小树在湖畔谈论选择与自由时候,宁缺也正在经历这场痛苦选择。
“写便赶紧撕掉。”
“但在死之前能呼吸到足够多空气。”朝小树笑道。
“朝叔叔坚持认为朝堂就是那方池子?可难道您能在天下找到比大唐更大池子?”
“江湖虽然小些,但轻松随意些,相较之下,确实宁肯身处江湖之远,也不愿意站在庙堂之上。”
李渔蹙眉看着湖畔落拓青衫中年书生,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很能理解某些人,叹道:“江湖险恶并不少。”
朝小树微微笑,说道:“但江湖够远,所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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