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宁缺胡言乱语变得更多,因为他发烧,苍白两侧脸颊上满是不健康红晕,偶尔睁开眼眸神采涣离,不时在屋顶黄纸和桑桑小脸间回复,似乎有些无法聚焦,干枯脱皮嘴唇说着嘶哑轻微难懂话。
自行车后座,报名费,青少年宫,柴刀,巧克力,血。拖油瓶,血;岷山,血;渭城,血;草原,血;将军府里全他妈是血。
“凭什呀?凭什呀?……凭什呀?”
他抓着桑桑冰冷小手,眼光却不知道落在何处,紧紧蹙着眉尖,抿着嘴唇,酒涡像是个悲苦问号,脸上满是委屈神情,不停说着这三个字,看着非常可怜。
桑桑把他额头上湿毛巾换条,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后背,轻声哄道:“是,都是他们错,和少爷你没关系,点关系都没有,他们都是坏人。”
在旧书楼里苦苦煎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虚弱到极点,今天冒雨杀人,精气神里崩着那根弦崩到极点,然后骤然为之松,加上微寒春雨淋,便直接如春山泥流般直接病卧床头难以再起。
微冷身体感受不到太多热意,纵使桑桑已经给他盖两床棉被,他盯着新糊很多纸屋顶,喃喃问道:“你知道为什定要进书院吗?你知道为什拼命也要在旧书楼里呆着吗?你知道为什拼死拼活要踏进那个世界吗?”
桑桑正蹲在门口忙着煮姜汤,没有理会他隔个年半载便会来次胡言乱语,也没有时间去回答他这些无聊问题。
宁缺艰难转过头去,看着门槛旁蹲着瘦小身躯,沉默很长时间后微笑说道:“这问题真有些胡闹,你当然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喜欢,其实只是最脆弱最没有力量理由,杀个御史杀个老铁匠都这费力,如果还是现在,有三把刀看着很强大……怎有能力杀死夏侯杀死亲王?”
“夏侯太强大。”他转过头来,重新盯着屋顶那些新糊黄纸,喃喃说道:“武道巅峰怎杀?不踏上修行路,这辈子都别想杀死他。”
清晨时分,长安城雨停,宁缺烧也退,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觉得喉咙间阵火烧般灼痛,习惯性地想要喊桑桑倒水来喝,却发现自己身旁有人,艰难转头望去,只见桑桑合衣
“公主殿下说过,如果少爷你还坚持天天去旧书楼里苦熬,身体会出事。”桑桑端着滚烫姜汤,坐到床边吃力地把他半扶起来,低声说道:“到时候不知道你能不能踏上修行路,夏侯还没死你就得先病死。”
宁缺接过姜汤,虚弱地舔舔嘴唇,口口喝着,在喝间隙中低声说道:“希望可能很虚妄,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强,所以总得努力努力。”
桑桑静静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昊天老爷真就让你始终无法踏上修行路,那你能怎办?”
宁缺把碗递给她,虚弱地擦擦额头上汗,微微笑后,极缓慢而又极平静地说道:“如果昊天老爷这坏……桀桀,口胡,那定要逆天啊。”
口胡大概便是口出胡言乱语意思?桑桑心想少爷果然又开始间歇性发作胡言乱语,没好气地把他放平,然后去洗碗准备晚饭,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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