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出于突如其来冲动,自然不会太过在意,他在那本薄薄纸上写上几段关于《气海雪山初探》点评,那个可怜人究竟能不能被点化,并不是他考虑重点,然而当他第二夜兴致勃勃来看回应,却发现那厮并未给予只言片语回应,这件事情便变得有些不样起来,他变得非常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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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春雨停时,宁缺身上烧便退,但在桑桑时而楚楚时而虎虎目光逼视下,他毫无意外地第无数次败给自己小侍女,请马车行人通知褚由贤,让他代自己向学院请五天病假。
天天煎蛋面酸辣面片小鸡炖土豆轮着吃,不准碰笔墨纸砚伤神,不准磨刀练刀损身,不准去红袖招喝酒散心,只被允许坐在圈椅里躲在板床上养神修身静心,这般五天下来,宁缺苍白脸颊早已变得红光满面,早已不复前些日子憔悴,甚至两腮都微微鼓起来,微弹微圆竟显得有些可爱。
就在这时,她眼睛微微亮,微蹙眉头散开,平静看着楼梯口方向,却没有想到出现在楼梯口并不是那名学生,而是另个眉眼轻浮年轻学生。
褚由贤紧张万分走上楼来。他曾经在楼上昏厥过去次,听说过同窗们无数次惨痛经验,更知道连谢承运这样人物都看到夜里吐血,种种传闻让楼上书册在他心中就像冥界魔鬼般可怕,慌张到极点。
走到东窗畔,他怯生生地深揖行礼,对女教授恭谨说句话。
女教授微微蹙眉,看着他平静微笑说道:“原来生病……居然还想着要对说声,这孩子性情倒真是温和有礼,你代告诉他安心养病便是。”
南晋谢三公子谢承运已经放弃登楼读书苦修,如今某人又请病假,于是清净旧书楼二层变得愈发清静,连续数日都没有人再上来过,女教授早已适应这种清静,低头描着自己小楷,春风从东窗吹到西窗,楼外花树摇晃。
“再吃酸辣面片儿就真要吐。”
但有个人并不知道那个家伙请病假。
深夜时分,繁星点点挂在夜林梢头,散入旧书楼内,在木地板上洒上阵银霜,尽头那排书架上刻着繁复雕纹骤亮骤隐,然后悄无声息滑开,陈皮皮极为艰难地挤出来,手里拿着块湿毛巾不停擦拭着额头汗水,缓慢走到书架前。
肥胖手指准确地点中那本薄薄书册,然后取出来,陈皮皮随意翻,发现自己夹在书里那张纸还在那里,没有人动过,也没有人留下任何文字,不由眼皮翻,恼怒低声咕哝道:“这都多少天?怎还没看?本天才不惜违抗书院规矩为你传道授业解惑,你居然敢如此不珍惜!”
这事情说起来有些奇妙有趣。
陈皮皮向来以天才标准要求自己,而他以为但凡天才总要有些与众不同行事风格:比如大师兄脸上总是挂着可恶微笑,就爱喝湖里溪里生水,二师兄总是戴着那顶怪模怪样高帽子,看见书院里女学生便会极为严肃地给对方上几堂心理课,而老师怪癖更多……所以他总想做些天才应该做事情,做些日后可以写进书院黑历史、天下野狐禅事儿,比如违背书院规矩指点下某个可怜人,自己毫不在意地随意写几个字便改写某人生命进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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