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教授则依然安静地在东窗畔描着簪花小楷,不知何时她解发髻,将将过耳柔顺短发映着窗外越来越浓春光,温润到极处,也沉默到极处,无论宁缺请教态度如何诚恳,她再也不肯给出任何指点。
过数日某个午后,那本《气海雪山初探》终于被他翻看到中间部分,而映入他眼帘墨字被拆解成不知几千道笔画,然后重新被组合成几千个形状不,含意莫名永字,几乎要完全耗尽他精神体力。
宁缺揉揉发涩眼睛,默然转头望向窗外越来越肥厚青青树叶,知道再这般强行看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纵使继续压榨
宁缺并不知道自己再次与某个极大机缘擦肩而过,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青楼内撕张帐簿纸草书幅,然后被某位神符师看见,便造就日后大名鼎鼎鸡汤帖及颜氏木刻拓本两大名帖产生,如今他依然还是那个在临四十七巷里籍籍无名少年老板,那个在书院内刻苦求学上进普通学生。
第二日清晨酒醒之后,他皱着眉头极为艰难地喝完那碗不知热多少道鸡汤,然后喊住准备去收拾锅灶桑桑,看着小侍女黑脸蛋儿,极为认真说道:“昨天夜里喝多是因为太过高兴缘故,只是回来便醉倒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桑桑仰着小脸,挑着细眉,睁着明亮眼睛,好奇看着他问道:“少爷,什事情让你开心成那副模样?真极少见你喝那多酒。”
“在书院旧书楼里,好像发现看懂那些书方法。”
宁缺笑着伸出根手指,在她小鼻尖前不停晃着,说道:“虽然可能只是线希望,但毕竟还是希望,想如果有可能话,自己定要抓住。”
所谓希望,只是对绝望偶尔否定。因为只是偶尔,所以总是很难长久,做为个被命运在股掌之间玩弄十几年家伙,宁缺比谁都更清楚,希望最末往往都会变成失望然后绝望,抱希望越大,最后痛悔与遗憾也便越深。
无论是当年燕境山野里那个修行者,还是军部考核*员,旅途中温和吕清臣老人,直至最近书院入院时术科挑选,他禁受次次希望幻灭痛苦过程,于是变得越来越平静甚至是麻木,可即便如此,对于踏入那个神奇修行世界,他表面上显得已经不甚在乎,但内心深处直没有放弃过希望。
因为他知道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活很好,要完成自己复仇,要在大唐这片肥沃黑土上写下自己大写名字,那就必须要走入那个世界,如果自己旦放弃所有希望,那结局将不再是失望,而是绝望。
为抓住隐隐中存在那抹希望,宁缺把自己精神状态再次调解到最慷慨激昂阳光灿烂境界,每日清晨天不亮时便乘车出长安城,每日夜色极深时才乘车回临四十七巷,上午六科经典学习时时常困倦,第三声散钟响起后,整个人便像是被南丁岛烟草呛着般精神百倍跳起,冲出书舍冲进灶堂,细嚼慢咽双人份午餐,围湖再散步数圈,然后登楼登楼复登楼,手握书卷不舍不辍。
他在西窗下晒着太阳看墨字,用永字八法将薄册上所有文字全部拆解成单独笔画,然后细细体会那些笔画走向锋势意味,刻意忘却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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