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曾经说过,强而行事是件很无趣事情。你身体不适合修行,虽然毅力惊人,甚至找到某种很有趣方法,但……既然不行就不要坚持。”
不知何时,女教授已经走到宁缺身前,用温和眼神望着他轻声说道。
宁缺仰脸看去,才发现这位女教授身材极为小巧,眉细眸清竟是看不出来多大年龄,他知道先前凶险时刻,应该是她用某种法子强行把他从冥想中召出来,不由自嘲笑,站
自己最后精神毅力,也不过是再多体会些抄写书卷符师用意,对自己踏入初始之境提供不任何帮助。
最令他感到失望是,薄薄书册中间夹着那张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神秘教习留下注解,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仿佛那人就此消失般。
令书院学生烦恼千年蝉鸣,就在这个午后某刻毫无预兆地开始天启十二年轮回,宁缺静静听着窗外嘈杂蝉鸣,听很长时间后,忽然转过头来,合上膝头薄薄书册,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书册上那些文字笔划,被他用永字八方法解构成笔画心意,然后被他强行用散离心绪忘却字意,所以虽然数量众多,还勉强可以安静停泊在精神世界某隅中,可旦开始冥想这些笔画,那繁复笔画心意便会变得凶险起来。
第日观字忘意,感受胸腹内念力前淌无路时,宁缺就知道如果强行冥想催念肯定会非常凶险,所以这些日子他再也没有尝试过,只是希望在人间,在眼前,如果眼睁睁看着它就这样存在,却逐渐溜走去冥间,去天边,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事情,所以到此时此刻,他必须进行再次尝试。
他闭目盘膝坐在窗畔,久久不动仿佛座雕像,阵微热春风自西窗外拂来,吹到他身上轻薄青色学袍之上,泛起阵阵波纹,那些痕迹在胸腹外青衫表面上缓慢突起然后平静,再次突起又再次平静,仿佛拥有某种灵性,又仿佛像是某种奇妙生命活过来,只可惜那些痕迹轻拂起落间,终究还是无法连贯相通,孤立于方隅内无法相触,灵性不通,生命无基,渐趋衰败。
书院某处小池塘内,湖水被风轻扰生波,微澜推动着面上几片小圆浮萍向四周晃晃悠悠而去,可无论浮萍晃向任何方向,最终都会触着池壁颓然而回。
世间某处大深山里,有名士穿密林访名刹,叩开小庙木门却得知大德高僧早已云游四海,该名士只得摇首拾阶而退,回首望林间断路,好生悻悻。
在宁缺此时此刻精神世界里,那些繁复到极点笔画,那些被解构成没有具体意义偏傍部首,那些横撇竖捺线条墨点,随着他试图冥想会意,骤然间变得生动起来。道道墨迹多锋利金属边缘,变成草原上蛮人金帐部落令人恐惧刀阵,点点笔锋多无穷湿意,变成春风亭外凄冷雨,开始落下,落下便是刀斫人头无数,落下便是,bao雨磅礴无尽,没有尽头只有无穷无尽冲突。
忽然间整个世界刀消雨停,他霍然睁开双眼,从坐定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感到胸口间阵剧烈烦闷隐痛,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略显沙哑咳嗽声瞬间撕裂旧书楼二层宁静,他急忙抬袖掩唇,却发现青袖之上染些腥红血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