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黑伞为杖,重伤之后少年缓慢走出旧书楼,像个晨练老人那般微佝着身子,迎着晨光自湿地边缘散步而去,穿过清幽侧巷,走到书院正门外。
书院简朴石门外是大片像毡子般美丽青色草甸,草甸中间隐着十余条石板砌成车道,车道边缘和草甸深处没有什规律植着很多颗花树,时入盛夏,树上花朵早已被茂密肥嫩枝叶雏果代替,垂坠欣喜。
草甸青树石径尽头有辆马车,那辆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很长时间,马儿都疲惫地低下头。车畔蹲着个穿侍女服小姑娘,她已经天夜不曾睡觉,黑黑小脸蛋因为疲惫和担忧惊惧变得有些微微发白,如同抹陈锦记脂粉般。
昨天清晨没有等到宁缺杀人归来,又有表情严肃衙役四处询问,听着长街之上匆匆羽林军马蹄之声,桑桑便知道出问题,她强行压抑住尽头不安,在老笔斋里沉默等待,但当马车回来宁缺却依然没有回来,她终于等不下去。
询问车夫,确认宁缺晨间坐着马车去书院,桑桑略思忖,直接拿出十两银子,请求车夫把自己载到书院,然后就直蹲在马车边草甸青树旁默默等待。
听到这段分析,陈皮皮先是惊,然后勃然而怒,觉得伤自尊,脸色沉盯着宁缺,也不承认什,压低声音冷厉斥道:“休得瞎说什,不然休怪掌拍死你,似你这等小角色,不要把把自己那点小聪明拿出来得瑟!”
胖子天才少年神色肃,倒真有几分冷看天下气势。然而宁缺却是毫无惧意,靠着墙壁,微笑望着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杀过人吗?”
陈皮皮微微张嘴,想要嚣张回答几句,却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去看自己脚尖。
宁缺用有趣目光看着他,继续追问道:“总杀过鸡吧?”
陈皮皮低着头把双手背到身后,指尖艰难地轻触而离,紧紧抿唇不肯回答这个问题,左右扭动着肥胖身躯,就像个受委屈伤自尊死孩子。
她不知道宁缺有没有受伤,但知道他肯定受极重伤,可能暗自藏身书院某处养伤,所以她不敢去问书院里教习和学生,她只能等待。
蹲在草甸青树旁,看着书院石门被黑夜笼罩,被朝阳唤起,看着里面书舍灯火点亮又熄灭,听着那些学生们朗声诵书,看着小小旧鞋前蚂蚁来又去去又来,看着有人走进书院,有人走出书院,但就是没有看到那个家伙。
书院学生乘坐马车前来,看到宁缺小侍女蹲在道旁,难免好奇,有人曾经上前问过几句,但她却是理都不理,倔犟地闭着小嘴不发言,
宁缺笑起来,看着他叹息说道:“想来除在路上无心踩死过几只蚂蚁,你这双白白嫩嫩手连点血星都没沾过……那就不要学别人用生死这种东西威胁人,没有什力度反而徒惹发笑,倒要提醒你,关于事情你可别四处说去。”
听完这番教训,陈皮皮以袖掩面羞愧而走。
……
……
尚是晨时,还可以去书舍听课,但刚刚从死亡冥间艰难挣扎回来,身体精神异常疲惫虚弱,宁缺自不会去扮演听话好学生。而且昨日有些模糊记忆中,隐约有段是女教授答应替他请假,所以他决定回临四十七巷家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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