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河鱼生切便不能太薄,因为过薄会丧失口感,而牡丹鱼
大师兄微微笑,扶着夫子胳膊下车,然后从牛车里拿出个矮板凳请夫子坐下,安慰说道:“能看看沿途风景也是好。”
夫子身形极高大,坐在矮板凳上,棉衣下摆直接把板凳完全遮住,看上去就像是蹲在草原上般,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夫子不悦道:“有什风景可看?热海居然真冻着,想洗个温泉都洗不成!”
“虽然洗不成温泉,但至少有牡丹鱼可以吃。”大师兄安慰道。
极北寒域有海,海底有火山,常年不冻,故名热海,热海深处有鱼名牡丹,形容其肥嫩娇艳,若以刀竖切,每片鱼肉状亦若牡丹。
荒原上来辆牛车。
车是普通木板车,行过万里路车轮轻微变形,在微硬草原上行走着,不时发出吱呀轻响,起起伏伏震动,留下道看不到来处辙印。行过草湿泥软处,车辙陷有些深,渗出来浑浊水里有几条极细小鱼蹦跳不停。
牛是普通大黄牛,行过万里路腿蹄依旧有力,在微硬草原上行走着,不时发出哞哞低鸣,起起伏伏食草,留下道看不到来处草痕。行过草湿泥软处,牛蹄踏有些深,踩出来浅平洼中有几根微白野草横卧无语。
中原官道上普通木板车,中原田垄间普通大黄牛,却出现在荒原上,便显得极不普通,如果有人能够看到这幕画面,定会觉得非常神奇。
驾牛车是位眉直眼阔书生,路风尘让他身上旧棉袍显得更旧些,脸上神情却显得愈发朴实可亲,踩在单辕上那双破草鞋,也不知为何在道上走年多时间居然还没有散架,腰间水瓢随着牛车起伏微微摆荡。
这等说法,大概也只有夫子师徒这等人物才能知晓。
听着牡丹鱼三字,夫子轻捋下颌长须,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孩儿啊,为师不能更赞同你说法,只要有牡丹鱼入腹,再漫长艰苦旅程也是值得。”
大师兄从牛车内搬出菜刀案板之类物事,又取出桶,手掌握住冰块化出其中冻着肥嫩牡丹鱼,待鱼肉化至七分时,持刀斜割于上开始生切。
夫子看着案板上依然鲜活,开始微微弹动牡丹鱼,捋须赞道:“食物这种东西,当然是要越鲜活越珍稀才好吃,若不是这种鱼只产于极北寒域热海,怎能被冷热夹攻出如此肉质?又如何能让人生出吃万里艰辛美感?”
大师兄笑笑,没有接话,而是专心下刀。牡丹鱼极为肥嫩弹滑,菜刀纵使锋利也很难入皮而不乱,他切极为缓慢用心,先后两刀落处之间仿似并无距离,然而提刀起时,刀面上已经附着层薄如蝉翼白色鱼片。
牛车里忽然传来道歌声。
“老是不许回家哟……使人愁苦心忧忧哟……哟哟。”
驾车书生笑笑,伸出手掌轻拍大黄牛后背示意它停下来,然后转身对身后车厢说道:“夫子,想回家?”
车帘掀起。位身形高大、头发花白老人走出来,他揉揉腰,又伸伸胳膊,看着莽莽无边荒原,恼火说道:“出来年多,尽在这些鸟不生烟地方晃荡,吃没得吃,玩没得玩,谁人不想回长安?”
老人是夫子,那书生自然是书院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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