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甸缓坡上方，最前面
名蒙面马贼缓缓举起手中
刀，发出
进攻命令。
宁缺注意到这名马贼首领拿不是弯刀，而是把直刀。
数百骑马贼顺着那柄直刀所指延长线，向草甸下方狂奔。最开始还有些杂乱缓慢蹄声，顺着速度提升，开始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整齐，逾千只强健有力马蹄，重重踩踏在微硬草甸表面，令整个大地开始震动起来。
凌晨荒原大地仿佛是张没有边际鼓，整齐马蹄声就像是重重落在鼓面上重槌，每次落下，大地便会震动分，鼓声若雷，蹄声若雷。
刚刚经历场箭雨洗礼营地，刚从混乱中平静稍些，那些手持兵刃甚至是木棍守在车阵后方军卒和民夫们，感受着脚下传来大地震动，听着震耳欲烈如雷蹄声，看着从草甸上方像黑压压洪水般淹来马贼群，不由面露绝望之色。
凌晨某个时刻，并不是具体时刻，跟随粮队十来天马贼，终于发动进攻，率先响起惊破黎明前黑暗不是号角声，而是尖锐凄厉箭鸣。
数百枝羽箭画着道道弧线，自草甸上方抛射而至，撕裂寒冷空气和营地里残存睡意，呼啸着扎下来。
粮队众人虽说对袭击早有心理和物质上准备，但依然陷入混乱，在箭雨中，人们惊恐地大声呼喊，慌张地四处躲藏，拼命向车队周边厢板里钻去。
锋利而冰冷箭簇，刺破结实厢板，再也无法深入，但还有些羽箭，则是轻而易举地穿透民夫和兵卒躯干四肢，迸出道道血花，掀起声惨过声痛嚎，转瞬之间，便造成极大杀伤。
低洼地最南处燕军骑兵并没有在营地之中，他们几乎同时受到箭袭，只是由于宁缺昨夜叮嘱，他们反应相对要更快些，纷纷拿起简易圆盾挡在身前，或是趴到低地石块后方，紧张地看着头顶箭矢飞掠。
就在这时，十余名大河国墨池苑弟子握紧腰畔乌黑木柄，抽出细长秀剑，站起身来，大声呼喊着身旁军卒和民夫抬起手中武器，走到车厢板后。
这些墨池苑弟子只不过是些十几岁少男少女，今番领受神殿诏令，奉师命前来荒原试炼，在此之前他们也未曾见过如此凶险血腥战场，然而深受大唐气质影响大河国人同样坚忍而不知何为惧意。
看着越来越近马贼群，看着那些马贼狰狞面孔，看着马贼手中挥舞雪亮弯刀，听
燕骑马匹在低洼地里嘶鸣乱跑，有好几匹马承不住身躯上箭伤，重重摔倒在地，宁缺命令所有燕骑不去理会已经变稀箭雨，用最快速度收拢座骑。
“全体上马，准备冲刺！”
宁缺翻身跃上大黑马，抬头望向东北方那道隆起草甸边缘。
他很熟马贼作战方式，这些没有后勤补给流寇，没有随身携带大量箭矢习惯，即便是筹谋已久这次追击，马贼依然没有办法单凭远距离攻击，便给粮队带来致命打击，最终马贼还是需要冲营。
东北方那道隆起草甸边缘像是陡然之间长出片黑森林来，穿着皮甲裹着厚布数百骑马贼，沉默控缰出现在那处，手中弯刀在天边第抹晨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寒冷，冷到低洼地里所有人呼吸都变得凝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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