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杀无辜魔宗是魔,还是杀人如狂轲浩然是魔?因为忧心轲浩然入魔,从而让他大造杀孽,会不会反而让他入魔?还是说这个暗中在幕后布置切阴谋家才是真正魔?看着满地鲜血,开始问自己些问题。”
老僧声音渐渐变得疑惑起来,这种疑惑是站在桃山之上看天疑惑,是站在废墟之中感慨历史沧桑疑惑,是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疑惑。
“正道魔道究竟该如何区分?究竟什才是魔?”
“如果靠理念道德来分,魔宗滥杀无辜便是魔,那漫漫修行道上谁不杀人?佛宗言众生平等,若们杀人便是入魔,那屠夫杀猪呢?你儿时在路上拾石块砸死野狗呢?们啃猪蹄啃满手是油,津津有味扯着那些韧劲十足筋条,可曾想过这是猪肉身?是不是们在做这些事情时候已经入魔?”
“如果靠
老僧喟叹道:“那年秋天在瓦山辩难,掌教前来看,又年秋天,离开中原往荒原问道,世人以为中间这段时光在烂柯寺隐居,其实不然。那段日子,受神殿所请,悄然在魔宗修行,便是先前说过中原正道反渗透。”
听着这话,宁缺心情微凛,暗想难道这名老僧当年真差点做魔宗宗主?西陵神殿请他这位莲生三十人物潜入魔宗,倒真是好算计,此人能让魔宗信任甚至攀上高位,想来无论境界手段心志都是世间第流人物。
老僧自不知他此时心中在想些什,神情温和看着房间布满灰尘石壁,仿佛看着数十年前洁净无尘魔宗正殿,缓声继续说道:“在世间印象中,魔宗都是些邪恶该死败类,事实也相差不远。那些魔宗中人滥杀无辜,劫掠儿童强行逼迫他们修行魔功,每年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然而魔宗难道就是块铁板?”
“当年魔宗势盛之时分七门二十八流派,每派修行理念乃至入世理念各有不同,有些流派宛若佛门苦修僧,根本不与人世间打交道,像这样流派又怎能作恶?”
老僧收回目光,看着三人平静说道:“魔宗就像任何个宗派那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承认魔宗里绝大部分都是坏人,但总还有好人,然而当那柄剑劈开块垒杀进山门挥出血雨腥风之时,又哪里知道死在剑下人是好还是坏?”
“轲浩然杀进魔宗山门时,便在此山中。”
老僧缓缓低下头,颈椎处发出干涩响声,仿佛随时可能掉落下来,说道:“在魔宗生活数年,自然有很多旧识,知道有人贪杯,有人宠妾,有人爱给自己孩子当马骑,就在那天,所有认识这些人都死。”
“潜伏进魔宗,目就是为消灭魔宗,那些人死在面前,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不知道为什,就是喜悦不起来。看着那些熟悉脸颊被切割成两半,那些曾经在膝上蹦蹦跳跳孩子被切割成两半,看着鲜血从殿里蔓延出去,把无字碑下半段全部染红,然后流下石阶,最终顺着你们应该看到那些石梁缓缓滴入漆黑深渊之中,忽然发现自己很难过。”
宁缺眉头微皱,说道:“够。”
老僧慈悲看着他,缓缓摇头说道:“这不是你小师叔造杀业,回忆那些画面,也不是指责他,只是想弄明白,究竟什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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