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老僧抬起头来看着宁缺微笑说道:“你想熬时间,也想熬时间,消化第口血食后,第二口血食会吸收更快些,不用再试图挣扎,平静迎接死亡那样会更喜乐些,待最后将你们三人超度入腹回复功力后,举毁这座樊笼飘然出山,这世界便将是,也等若是你们三人。”
因为嘴里有血肉,所以老僧声音有些含混,却依然像春水般温暖,他苍老唇角皱皮和下巴下血水淋漓,但笑容却像镀层佛光般慈悲,身上骨山尸海仿佛像圣洁莲花座,漫着清光,如此佛魔之象,实在恐怖到极点。
宁缺知道他说话是真。他思遍身旁所有保命手段,竟是找不到个打破当前危局方法,无论颜瑟大师留给自己锦囊,元十三箭还是朴刀上符文,都需要与自然相通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不由沉默想到死亡。
他盯着老僧坚定说
宁缺嘲讽说道:“有人死,但他还活着,有人活着,但他已经死。”
老僧感慨说道:“好个牙尖嘴利小家伙。”
“下次会成功吗?”
宁缺忽然诚恳请教,棉衣之下身体依然在以极高频率微微颤抖,这种做法虽然极为消耗体力,却是在对方恐怖境界精神控制下保持行动力唯方法。
老僧看看着他诚恳说道:“不会有下次。”
宁缺知道老僧为何忽然赞叹书院,因为书院连自己这种人都敢收,需要难以想像胸襟气度,和兼容并蓄态度,如此书院值得所有人佩服。
他骄傲说道:“世间,胜在有书院。”
老僧微嘲说道:“然而书院终究会变成片废墟。”
宁缺说道:“世间万物皆如此,但至少书院不会因为你诅咒就变成废墟。”
老僧静静看着这个重伤虚弱却依然骄傲自信年轻人,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朋友,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轲浩然死多少年?”
宁缺说道:“你确实是所能想像最强大存在,然而被囚数十年你只不过是个被贬落尘埃君王,年轻体壮却是头刚下山猛虎,樊笼隔绝天地元气对没有影响,习惯凭力气做事,没有道理你恢复比快。”
老僧微笑说道:“果然牙尖嘴利,可惜啊已经老到没有牙。”
说完这句话,他低头在叶红鱼赤裸肩头狠狠啃口。
叶红鱼眉头骤然挑起,却不肯低头,倔犟狠厉地看着老僧啃食着自己血肉,仿佛要把这幕画面深深地记在脑中,直到冥界也不想忘却。
老僧确实没有牙,所以他是用牙床啃,显得异常困难,就像是垂老将死无牙雄狮,试图将皮韧肉紧母鹿撕扯开,鲜血从苍老唇角不停淌下。
宁缺怔怔,摇头说道:“不知道。”
“对他说过浩然剑已入魔道,他却毫不在乎,告诫过他,再这般骄傲下去,总有天会被昊天诛之,他还是不在乎。现在想必他早已化成飞灰洒遍世间每条溪流每座大山,也不知此时他是否还是这般骄傲,哈哈哈哈……”
老僧低头像个疯子般大笑起来,眼角又挤出滴浑浊至极老泪。
宁缺说道:“小师叔就算死也足以骄傲。”
老僧抬起头来,看着他寒寒说道:“但他终究死在前面,所以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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