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向后飘退数步。
千里之外那座孤坟,在他眼中反而变得愈发清晰。
坟体是由普通青石粘土修砌而成,看不出有什特异之处,但先前被他刀狠狠斩下,上面竟是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千里孤坟,
陈皮皮不知道宁缺对修行世界规矩解程度近似于白痴,他并没有愤怒于白塔寺两名僧人对宁缺人,他蹙眉原因和那名干瘦武僧出手无关,而是因为街畔那些神色如常行人和市景。
孩子还在开心地撕着被大肉包子热气薰软湿纸。
包子铺里男人还在那里很居高临下冷漠骄傲地收着铜板,往街坊竹筐里分拣着包子,嘴里收卖声比蒸屉里冒出来热气还要安静。
围在蒸屉前街坊们,有人愤怒地训斥着插队外乡人,有人和邻居交流着昨夜牌局胜负,有人压低声音讲述着宫里某件传闻,等着新鲜出屉出包子端上来时,所有交谈便戛然而止,变成热闹哄抢。
没有人注意到街畔两名异国僧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书院后山有两位先生出现在人世间,甚至没有人发现街畔此时正在展开场沉默而惨烈危险决斗,街畔嘈杂热闹依旧,所以平静喜乐。
然而这看似沛若莫御刀,落在那座孤坟上,竟是没能把这座坟头斩开,刀锋与坟体之间崩溅起无数蓬火花,连绵成道火线。
细长朴刀腰身上隐隐可以看见到个豁口。
……
……
长安城清晨街畔,中年僧人仿佛没有看到迎着晨风斩向自己眉心那把柴刀,他平静看着前方,眼神专注而坚定。
宁缺没有与念师战斗经验。
但他有很多战斗经验。
所以当这条清晨宁静而喜乐街、包子铺蒸腾热气、开心孩子和木讷成人以及整座长安城都消失在眼前时,他没有震惊失措,而是做出最快反应。
他闭着眼睛,抽出腰间柴刀,回忆着闭眼之前最后看到那幕画面,按照脑海中残留痕迹,朝着身前砍下去。
刀锋破风而至,并不锋利还带着老笔斋柴木屑刀身,准确地劈向中年僧人眉心,根眉毛距离都没有偏。
这已经不是身在红尘中,意在三界外。
而是以禅动念,在苍生之前修道铁门槛。
陈皮皮没有想到这名来自白塔寺无名中年苦行僧,居然禅念境界强大到这种程度,不由开始担心起宁缺来。
……
……
直站在他身旁那名干瘦武僧,手腕翻,根精铁打铸而成铁杖,呼啸而空而至,杖尾深插入青石板,杖身拦在那把刀前。
声沉闷撞击声。
宁缺闭着双眼,膝盖微弯,踮起脚尖,借着反弹之力向街心飘去半丈,横柴刀于身前,手腕微微颤抖,脸色微白。
旁观战陈皮皮微微蹙眉。
在世间行走念师或剑师身旁,都会有近战武力强横武道修行者做为胁从,这种搭配已然成为种修行世界公认规则,那名干瘦武僧替中年僧人出手解决近身威胁,并不违反决斗规矩。
……
……
宁缺眼前那那座坟头很远,远在千里之外。
却又很近,近在眼前。
他抽出身后细长朴刀劈下去,仿佛还带着梳碧湖草屑刀身,准确地劈中坟头,从千里之外到眼前步,寸都没有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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