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夹起块带着明亮筋丝牛肉,送入唇中缓缓咀嚼半晌,面露陶醉神情,待把肉香尽数抿化,赞美说道:“有酒有肉,生无忧。”
说完这句话,他端起小酒壶美滋滋地嘬口。
宁缺坐在夫子身旁,用手拈起片牛肉扔进嘴里,蹙起眉头,因为他觉得这牛肉太淡。然而紧接着他便知道自己错,这片看似淡而无味牛肉,在口中竟是越嚼越香,筋肉被牙齿切断后,释放出无比美妙弹与茸混合触感,而牛肉本身特有滋味,也随之渐润口舌。
“好!”他无比震撼说道:“老师这是好酒好肉。”
夫子从食盒侧拿出个铁制小圆酒壶扔给他,笑着说道:“别换着方式来讨酒喝,这酒寻常,牛肉却是极难吃着。崖楼里有锅有灶,刚好可以卤锅白水牛肉,最妙是,老黄可没办法爬到这里来顶。”
非常不靠谱,说话依然还是那靠谱,实际上还是十师兄汤药果然极好,到夜里桑桑体温便恢复正常,精神也好很多,倚在床头和唐小棠说着小姑娘之间悄悄话。
宁缺坐在书桌旁,借着油灯光线重看浩然气初探,总觉得有些心浮气燥,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床畔,看着唐小棠清丽中尤带稚气脸蛋儿,想着陈皮皮先前说那番话,不由觉得有些不忍。
春夜煦风轻拂,油灯微微摇晃,把他脸照有些阴晴不定,想着昨天夜里做那个奇怪梦,想着桑桑病,想着老师白天在草庐里说那些话,他忽然心头微动,交待唐小棠照看桑桑,便走出小院。
离开镜湖,穿过山林,绕过瀑布,走出窄峡,便来到书院后山后山、那片云海前绝壁之间,此时已然夜深,周遭片静寂,只有绝壁间瀑布破石而出轰鸣声不停回荡。伴着瀑布声音,他走上陡峭石径,用不短时间,才走到曾经囚禁自己整整个春天崖洞之前。
师兄们搭建雨廊承受年风雨,不再像当初那般新,廊间结着紫藤果在夜风里飘拂,如同铃铛,宁缺走过去,看见夫子。
宁缺知道老师口中老黄便是那头老黄牛,想着当着黄牛面吃它同类,着实是有些尴尬,忽然间,他发现手中小圆酒壶有些眼熟,仔细望去,只见酒壶表面刻着平直线条,不正是自己用来炸夏侯小铁壶?
“不要这看着
夫子坐在绝壁崖畔,左手是精致食盒,食盒里摆着几两牛肉,右手边搁着个黄泥酒壶,里面是清冽老酒,他看着远处夜色下长安城,看着那处万家灯火,不知道在想什。
宁缺走到夫子身后,躬身行礼,想起去年深春那个夜晚,也是在绝壁崖畔,自己曾经和老师有过番很长谈话。
夫子知道身后是他,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抬起手来挥挥,示意他坐到身旁,然后说道:“想说时候再说。”
宁缺想向夫子请教很多问题,然而看着崖畔这个高大背影,他很自然地联想起梦里那个背影,于是他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开口。
生活在大唐是件很幸福事情,生活在大唐都城长安是最幸福事,在书院里日子更有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幸福,所以他不知道应该怎说,担心旦自己说破那些事情,便会失去这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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