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无论后山还是前院,学习气氛向来自由随意,正所谓不耻下问,宁缺自然更不耻上问,直接说道:“老师,真看不懂。”
夫子叹气说道:“其实,也看不懂。”
宁缺看着老师微微飘拂白眉,很是无措,心想这个世界上怎可能有您看不懂文字,您可不是普通人儿啊。
“法入末时,夜临,月现。”
夫子看着绝壁上空满天繁星,说道:“前句自然指便是佛宗所言末法时代,夜临便是冥界入侵,然而月是何物?月轮国以此得名,月必然是轮转之物,去年今夜你曾经说过几句,然而谁曾见过?”
宁缺问话重点不是天书——明字卷直便在书院,夫子要看随时能看——而在于七卷,要知道当年莲生受邀入知守观,也不过看两卷天书国。他真很难想像,如今世上有人曾经看过七卷天书。
所以当听到夫子理所当然回答之后,他很是震惊无语,心想即便老师你是世上最不起人,但道门和书院关系如此糟糕,知守观里道士们怎可能把七卷天书借给你看?
夫子知道他在想些什,说道:“喜欢看书,当年特别想看天书上内容,总不能说那些道士们不给看,便不看。”
宁缺听懂老师这句话里隐藏着意思,倒吸口冷气,说道:“难道你闯进知守观强行看那七卷天书?这和强盗有什分别?”
夫子有些尴尬,说道:“书籍乃是知识之传承,本就不应该藏诸深山不予人看,读书事情,哪有什强不强?”
他转头看着宁缺说道:“之所以不懂,因为那本来就是预言,先前说过,如果预言有用话,们还活着做什?既然们会按照自己心意活下去,那预言便有可能不会变成现实,既然有可能不会变成现实,便可能永远不会在们这个世界上出现,既然永远不会出现,如何能懂?”
这段话稍微有些拗口,宁缺却听很清楚,大概明白老师对明字卷态度,思忖片刻后问道:“既然佛宗预言并不紧要,弟子为什要去烂柯寺?”
夫子反问道:“烂柯寺最出名是什?”
“想来应该是和尚?”
宁缺在心里这般想着,却知道如果说
在世上眼中至高无比七卷天书,在书院,尤其是在自己老师看来,和普通书籍似乎也没有太大差别,既然极想看,那便定要看到——想着这个事实,宁缺震惊之余,也不免很是骄傲得意。
身为唐人是值得骄傲事情,身为书院弟子更是如此。小师叔在世间留下威名,师兄们偶现红尘便掀起风雨,尤其是夫子身上那些不为世人所知佚事,形成种很特殊氛围,无论你再如何腼腆矜持,在书院这种氛围里处时间长,最终都会不知不觉骄傲起来。
更何况,宁缺从来就不是个腼腆矜持人,他啧啧称奇,然后才想起自己先前想问那个问题:“佛在明字卷上留言到底是什?”
夫子说道:“说过,你什时候能把那本书看懂,自然便明白。”
宁缺这才记起自己看过那卷明字卷,想着那卷天书上含浑不清、近乎呓语、什日月轮转之类文字,隐约猜到便是佛留言,愈发好奇那个预言到底是什,只是以他如今境界,哪里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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