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已经做好对弈准备,用动作发出邀请。
秋亭外人们却依然安静无比,没有谁向亭中走去。
人们都很想能够通过对弈考验,登上瓦山山顶。
要知道山顶最后盘棋,极有可能是由歧山大师亲自主持,那就算不能成为被大师选中有缘人,能够与大师手谈局,那也是极大造化。
之所以这时候没有谁向亭中走去,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进行番尝试努力,而是因为那辆黑色马车里人还没有开口说话。
隐隐看到佛辇里高僧身影微微前倾,似在郑重回礼。
老僧又望向亭下那辆黑色马车,说道:“光明之女与书院十三先生降临瓦山,老寺旧亭备感荣幸。”
宁缺不知这老僧身份与辈份,想着先前自省,回礼。
老僧又道:“月轮国曲姑姑、剑阁程先生,书痴花痴俱至,又有南晋太子殿下大驾光临,瓦山多年未有此等盛景,令人好生感慨。”
这位老僧言语里说着感慨,实际上声音淡漠机械,只是如同点名般,把来到瓦山这些大人物报遍,哪有什感慨感觉,想必所说荣幸也只是客套。
行出禅院,上黑色马车,向山间行不过片刻,便看到崖林间有座古亭。
这座亭子在秋风中并不肃杀孤清,因为太过高大,足足有普通三层楼高,巨梁飞檐,在红黄树叶间自巍然不动,看着很有几分气势。
瓦山三局棋第二局,便在这间亭子里。
观海僧带领众人来到秋亭前,便停下脚步。因为虎跃涧前乱柯局等于是取消,所以场间修行者还是很多,只是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佛辇距离秋亭还有十余丈地方停下,帷布里那位悬空寺戒律院首座依然沉默不语,但暗中不知有多少目光在偷偷打量他。
就算他们想要去与那位老僧下棋,也不可能抢在那位前面。
黑色马车缓缓再动,直驶到秋亭石阶之前才停下。
那名苍老僧人看着这辆黑色马车,忽然眼中闪过道异彩,声音却依然平淡如水,缓声说道:“听闻先前在虎跃涧旁,光明之女以天算之能令那不成才师弟惨败而归,想来在棋枰之上妙诣非凡。”
听着这话,宁缺心想烂柯寺果然棋风极盛,哪怕是修行到心如止水隐居长老,也不肯在这方面认输,想必稍后定是场苦战,不由微感忧虑。
客套完毕,便进入正题。
那位老僧也不多言,在秋亭角静静坐下。
他身前有方极大木制棋盘。
棋盘对面搁着个木叉,又有道帷布从亭上直悬到地面。
瓦山三局棋第二局向来都是对弈,那个木叉看形制,应该是用来往大棋盘上落子,那道帷布看着极厚,又是用来做什呢?
宁缺在涧旁说他和桑桑如果没有过,那别人便不能过,这位悬空寺高僧竟似乎真按此行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佛辇下曲妮玛娣,望向黑色马车目光愈发怨毒,而花痴陆晨迦神情却还是那漠然木讷。
秋亭里有位老僧,想必便是由他主持第二局棋。
这名老僧穿着身素布制成僧衣,满脸皱纹极深,密密匝匝如悬着果实秋枝般耷拉下来,似乎比虎跃涧旁那名黄衣老僧还要老很多。
亭中老僧先是对着远处佛辇遥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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