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名面容黝黑苍老,僧衣破旧,浑身灰尘老僧。
行走世间,最需要警惕便是和尚道士女人这三类人,而这片荒野距离悬空寺不远,怎看这名老僧都应该与悬空寺有关系,宁缺神情微凛。
看着在身前数十丈外缓缓停下黑色马车,老僧脸上皱纹渐渐舒展开来,黝黑肤色里夹着石砾簌簌落下,宁静眼眸里流露出悲悯神情。
老僧宣声佛号,说道:“谁能想到,冥王之女和书院十三先生居然会来悬空寺,难怪无论人世间怎样苦苦搜寻,也找不到你们踪迹。”
黑色马车前悬着青色车帘,荒野间那名老僧声音透帘而入,宁缺沉默听着,低头做着自己准备,只是动作略有丝停顿。
桑桑静静看着他,鼓起勇气说道:“要和你生孩子。”
宁缺怔住,然后苦笑说道:“生孩子需要很长时间,有没有现在想做?”
桑桑问道:“你现在想做什?”
宁缺牵着她走到那棵菩提树前,取出枚锋利箭簇,在这棵被世间佛门信徒视为绝对象征,神圣不容侵犯树上,刻下行小字。
“天启十六年秋,书院宁缺携妻冥王之女桑桑,到此游。”
才会想办法弄这个悬空寺,才会留下棋盘,才会留下盂兰铃,为便是应对冥界入侵。”
桑桑不懂他为什要说这些话。
宁缺看着她说道:“歧山大师说过,如果试图去看到未来,哪怕只是淡淡眼,将来也会改变,佛祖当年看到将来,他已经做这多准备,那他看到将来自然和真正将来之间,有很大区别。”
桑桑说道:“你是说未来并不注定,所以们不需要烦恼?”
宁缺说道:“未来和死亡其实很相像,如果已经注定,那烦恼便没有意义,如果可以改变,那们更没有必要烦恼,只需要努力去改变。”
因为他从这名老僧话中听出,人世间已经搜寻自己和桑桑很长时间,然而自己和桑桑不是刚从烂柯寺逃离,为何便惊动整个天下?
老僧缓缓举起右掌,在
……
……
黑色马车在寒冷荒原上孤独地前行,因为四面荒野无垠缘故,速度奇快马车看上去就像是在张黑灰二色纸上缓慢挪动。
宁缺和桑桑曾经在荒原上生活过,对于这种单调和荒凉并不陌生,极为熟悉适应,他们知道,就算在中原北方荒原里,如果运气不好,都有可能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个人,更何况这是在更荒凉极西荒原深处。
但他没有想到,就在马车离开那棵菩提树约十几里地后,前方原野间便出现个人,而且是他现在最不想遇见那种人。
桑桑说道:“明白,这句话很有道理。”
宁缺说道:“虽然偶尔也能说出些很有道理话,但这句话确实不是说,是老师他老人家说,所以坚信不疑。”
然后他看着桑桑眼睛,说道:“也许整个世界都不会允许们再活下去,们还是要回到书院,因为如果这是最后次信任,当然要留给老师。”
桑桑苍白脸上露出丝笑容,点点头。
宁缺微笑说道:“随时可能会死,明天也许便是最后天,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可以催促们做很多以前想做,却不敢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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