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池跪在油灯前，半个身体都在阴影里。
李青山躺在病榻上，静静看着头顶，仿佛能够看到落在道殿上
雨，眉头缓缓蹙起，感慨叹道：“
今日改
遗诏，违背唐律，也违背陛下遗愿，不知死后史书上
皇帝陛下离开长安之前，在南门观里书写遗诏时，在旁见证是他最信任国师李青山以及御弟黄杨大师。
而御玺，此时便在皇宫里，在奉旨监国李渔榻上。
李渔看着李青山苍老瘦削脸颊，声音微颤问道：“您要什
？”
李青山看着身前衣裙微湿美丽女子，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跟在母亲身边撒娇小姑娘，脸上露出
丝怀念微笑。
然后他平静说道：“要大唐千秋万代，要昊天道南门发扬光大，要唐人生活无忧，殿下，您能承诺吗？”
她声音比先前大些，但依然无法传出道殿，无法穿透殿外夜雨，被人们听见，甚至还不如她牙齿撞击声音更响。
李青山说道：“这是陛下御驾亲征之前才写，既然留下遗诏，说明他也隐约察觉到天意指向，不过你也应该看出来，他很久以前便定心意。”
李渔沉默很长时间，忽然抬起头来，用袖子擦去脸上泪水，看着病榻上李青山，颤声说道：“遗诏能改吗？”
李青山微微耷拉着眼皮，说道：“般不能。”
李渔眼睛里生出道亮光，问道：“何为不般？”
……
李渔看着遗诏上熟悉字迹，忽然很悲伤。
那是父皇笔迹，就如同传闻里那样，无论他怎样爱书法，怎样勤勉地练书法，都没办法把自已字练好看些。
不过从丝不苟笔迹里，可以看出，父皇在写这些字时候，心情很平静很笃定，没有任何犹豫和挣扎。
李渔捧着遗诏手微微颤抖，手指用力，似要陷进黄色布帛里，颤抖从小臂传到肩头，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请您帮助。”
“为什要帮助殿下？”
“因为是唐人。”
“六皇子也是唐人。”
“但他母亲不是唐人。”
……
……
李渔离开南门观。
相信不久之后，那个令人震惊消息便会穿过,bao雨，进入长安城各座王公大臣府邸，明日本不是大朝会之期，但必然会有场大朝会。
雨中南门依旧寂清，仿佛什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油灯如豆，只能照亮道殿角落，却照不到更多地方。
李青山看她眼，说道：“国将不宁之时。”
李渔问道：“谁能改？”
李青山说道：“能。”
大唐皇帝陛下遗诏，自然无法轻易地伪造，上面有御玺，有复杂徽记，最关键是，遗诏上还有独无二天地气息烙印。
那份烙印部分来自皇族血脉，部分来自遗诏见证人。
她感到极度失望与悲伤，然后开始愤怒，不止因为遗诏上写内容，更因为遗诏上父皇笔迹是那样稳定。
“为什会是这样？”
她低声说道。
然后她又重复遍，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为什会是这样！”
“大唐开明包容，向来不在乎这些事情。”
“请您相信。”
“为什要相信殿下？”
“因为您不相信皇后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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