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握着伞柄手紧紧:“怎说?”
秦梓儿微微笑:“文心雕龙估计你都能背下来,却还要去买书看。”
“在自己脑子里翻记忆,和捧着本有着油墨香气纸书,感觉是完全不样。”
“所以说你是个很注重现世感受人,这点很羡慕你心态。”秦梓儿微微侧身,清丽容颜焕着淡淡明光,“刚才你从外面淋雨进来,完全可以用体内火元将身上湿气蒸干,却还由得那些服务生递你毛巾掸干。”
易天行耸耸肩,伞面微动,几络流水从伞面上哗地流下来:“大雨天进来个浑身干燥人,被人瞧出来怎办?”他顿顿,忽然皱眉道:“当然,想最主要是,不大喜欢处处提醒自己是个与众不同人。”
※※※
“蓬”声响,柄黑伞在福记酒楼门外像片乌色花朵般绽开,震伞上雨珠纷纷向着天上逃逸,然后颓然堕下。
大黑伞下,易天行握着黄木伞柄,双眼平视前方:秦梓儿双手轻轻交集在身前,眼光柔柔看着脚下湿润街面。
街上细雨迷离,伞下气氛也不寻常,两个人缓缓而没有方向走着。
本来应该是很浪漫雨下散步,却变作尴尬黑白默片。
好不随意自然。
秦梓儿微微笑,将白壳子书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立德何隐?含道必授。”
这是文心雕龙诸子里句话,意思是说立德立功立言何必藏隐?掌握学问就应该传授他人。秦梓儿这句话自然是轻责易天行不肯详细说下别后情景。
“条流殊述,若有区囿。”易天行反应极快,马上把后两句背出来,这两句是说诸子各有流派,百家学术殊异,各有区域范畴……隐着意思自然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说,那自然不能说。
他喝口茶微笑道:“或者,你先说说这年间你领会到什?”
“明白。”秦梓儿微微笑道:“你今后准备做些什?”
易天行苦笑着摇摇头:“想来九江事情你应该知道,和你哥
这对年青男女,毫无疑问是当今中土修行界里修为最高两个年轻人,各自神通惊人——虽然在街边躲雨行人眼中,这对情侣般人儿行走并不怎迅速,但不过十数分钟之后,两个人已经走出城区。
来到片冬日懒田旁。
细雨轻轻拍打着田旁挣扎着稗草,草儿叶子凄凉被迫低头,复又昂头。
伞下两个人停住脚步。
直低着头秦梓儿昂起头来:“你真是个很奇怪修行人。”
秦梓儿摇摇头,叹道:“开始在山中闭关,四月时你与门中合作,除去清静天——其后数月,单身人,在昆仑绝顶静思半年,隐约有所悟,却难见诸文字。”
易天行不以为他在敷衍自己,因为他也是修行人,明白太多感受只能自己亲身体会,而很难用文字形容。想面前这个看似柔弱女子在漫天风雪,寒峭峰顶独自向着天道攀登,心中无由升起丝敬意。
耐得寂寞,百事可为,而这世上亿万生灵,又有谁能真耐得住寂寞?
“陪走走吧。”秦梓儿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好。”易天行直视着她双眼,没有发现自己隐隐期盼又惧怕那种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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