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诸道家典籍描述天上仙境时,向来是赞叹“黄金为屋,青玉为床,玄烟流霭,丹晖缠络”。可是这路行来,这太上道德宫在少年眼里实实在在就是仙山宝境。这里琉璃作瓦,紫金为檐,白玉铺地,水榭生烟。有种种不知名奇树异花,也有诸般珍禽异兽怡然而行。其中不时有修仙道士缓步走过。他们足带清烟,看似闲庭信步般,实际上步跨出就是数丈之遥。
行人转眼间进山门,其余弟子皆各自散去,三位真人则亲自带着这个少年,腾空而起,向莫干峰最高处道德殿飞去。太上道德宫规矩森严,除各脉之长以及少数地位尊崇元老长辈之外,无人可以在宫内飞行。事实上,即使没有这等规矩,若无足够功行,也断断不能在宫内飞行。
处梦,倒也平常。
第六日上,三位真人终于抵达西玄山,缓缓下落在莫干峰上。
少年路上随众道人腾云驾雾,御风而行,早已见多关山雄奇,大河奔流,虽然只是短短数日,眼界见识较之先前却是大有不同。但此刻在莫干峰上站,终还是呆立当场。
他所立足之处乃是座巨大广场,铺以青石,光滑如镜。整座广场前细后宽,形如鸟喙,周围护以白玉雕栏,广场尖缘处又立着九根巨柱,柱头燃烧熊熊烈火,终年不熄。广场宽阔那端是莫干峰,连接着无数白玉长阶,路攀援向上。而广场尖缘外以及两边,则只能看见氤氤氲氲雾气,偶有山风吹开云雾,则可看到无底深崖。
这偌大广场,竟然悬于山崖上方,也不知是靠何物支撑。不过少年路行来,已见过太多奇事仙迹,这还不至使他过于失态。
面前白玉长阶阔十五丈,高尺,遥遥望去,每阶都片尘不染,溢出淡淡光辉,宝气盈盈。若细细看时,又刻有隐约云纹兽图,每阶各不相同。白玉长阶路向上,直入到峰顶茫茫云雾之中。这路望上去,绵绵延延,怕是有几千上万级玉阶!在那云雾之中,隐隐现出座宏伟之极山门楼台,以紫金为顶,以青玉为柱,其高三十丈,屋檐上每角各立八座赤金镇邪兽,形状各不相同。山门正中悬巨匾,以紫色为底,以精金镶字,上书五个古篆:太上道德宫。
少年眼望去时,忽然觉得那些镇邪异兽仿若活过来般,齐齐转头望向他,那无数道性质各异目光有如利箭,瞬间自他身上刺过。时间他只觉得胸中空空荡荡,说不出难受,只想喷口血出来。
紫阳真人见,道:“倒忘记你还是肉体俗胎,且过往杀孽太重,这些分云僻邪兽自然不会让你进山门。”
说罢,紫阳真人缓缓掐诀,然后大袖挥,道白玉雕成符从袖中飘出,贴在少年额头。玉符发出阵柔和光芒,就此隐没在少年额头中。少年顿觉阵暖流自额心传遍全身,说不出舒服受用,再也不觉得分云辟邪兽目光刺眼。
此时太上道德宫内钟鸣十二记,鼓声数阵,随后响起阵阵悠扬丝竹之音,风中暗香阵阵,两列七十二位黄衣道童手捧各色法器,沿白玉长阶鱼贯而下,恭迎三位真人及诸位道长回山。这等排场直把那少年唬得目瞪口呆,直到位道长轻轻在他后腰托,这才醒觉过来,随着众道人向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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