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两名甲士中间穿过时,拥有数十年道行守殿甲士深深埋头,不仅仅是不敢直视她容颜,就连看到她片裙角,也似是深有所忌。
她款款立定,右手轻挽水袖,黑夜中白得耀眼左手自袖中伸出,纤指如昙花静放,挥动间有残影片片如兰,久凝不散。她左手舒放间,把铜锈斑斑古锁悄然浮现,正是那把断岳乾坤锁。她中指指尖在锁上轻轻点,断岳乾坤锁即无声无息地飞到殿门前,啪嗒声,自行扣上。
在这寂静无声夜里,断岳乾坤锁合上敲击声就显得格外嘹亮,在夜幕下回荡不休。
她双手缓缓收回袖中,在片阴寒簇拥下,悄然远去。
直到她留下淡淡余香也散得干净时,两名伏地不起甲士才略略侧头,确定她确已走远时,方才爬起身来。
这夜,月黑而风高。
寂寥月色下,太璇峰角忽然响起阵阵极难听金属摩擦声,有如头洪荒巨兽正在月下磨着它牙齿。
孤零零立在崖边镇心殿就是这头巨兽。驻守在镇心殿前两位石像般甲士突然间有生命,铠甲铿锵声中,他们分向两边撤开,俯身行礼。
镇心殿两扇铜门缓缓打开,犹如巨兽张开巨口,门内黑沉沉,什都看不清。门开瞬间,伴随着嘶声呼啸,巨兽喷出团冰寒、阴冷、凝而不散水雾。
云雾之中,隐隐传来声幽幽叹息,似含千载离愁别恨,就是那最细微起伏处,细细听去,也有无限波澜。
就由你自行择门墙而入。不过那是四年前所定之规,如今时过境迁,此事就押后再议。从今日起,你仍是由八脉真人共同授业。”
纪若尘应,又问道:“师父,此次下山,当与何人同行?”
“只你人。”
纪若尘又是怔。不论道行高低,既修大道,再非常人。许多凡人视为坦途之处,修道之士却畏如天堑。他如此低微道行,又身携绝世之珍,这路前往洛阳,实无异于羊行狼群之间。这点道理,纪若尘还是懂得。
是以他又问遍。
人虽未至,只闻得这声叹息,两名甲士身体就弯得更加低。
阵阴风驱散冷雾,大殿中又隐约响起阵阵冤魂呼喊,声声凄厉哭喊,每声都似是要将周围生灵魂魄生生拉出体外。
甲士头深深地低下去,周身玄钢精甲甲叶片片竖起,犹似只竖起尖刺刺猬。甲叶尖端亮起蒙蒙玄光,显然已动真元,方可抵御着殿中传出冤魂啸叫。
又是阵彻骨冰寒涌出,个白裙女子如踏波般从殿中行出。清冷月色从她背后斜斜落下,被高高挽起云鬓挡住,只得不情不愿地绕过那隐于黑暗之中容颜,映亮她点唇角。
这刻世间,只有黑白二色。那露于月色下半点樱唇,其线如锋,令人望而生寒,却在心底最深处,不知不觉间又隐约想去招惹。
紫阳真人又踱几步,立在窗前,淡道:“怎,怕?”
纪若尘先是愕然,但他毕竟仍是少年气盛,被紫阳真人这激,当时胸中股热血涌上,即道:“当然不怕!”
紫阳真人微微笑,道:“既然不怕,那就准备启程吧。”
三日后,铅云低垂,落玉如棉,纪若尘单人只剑,飘然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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