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士卒啐
口，道：“你可是向来尊神尊仙尊佛尊天
，可活四十六岁还没讨到老婆，给你生两个披麻戴孝人。这老天敬来又有何用？”
老张叹口气，背更加驼些，似是不堪盔甲重负，叹道：“咱们都是穷苦人，能当个守城卒子，有得吃，有得住，已不知是几世福分，这还不要谢老天吗？”
那年轻人听，似也有些感同身受，沉默片刻，终又忍不住烈日曝晒，骂道：“这贼老天，明明十里外就是黑云，可偏不肯飘到洛阳来！这不是老天捣鬼又是什
？”
他正骂得起劲，忽听得旁边呛啷声响，将他吓出身冷汗。他转头看，见原来是老张长矛落在地上，于是心头火起，刚想叫骂几声，又见老张双膝软，竟然跪倒在地，哆嗦着磕下头去。他心中大奇，这次眯起眼睛，以手挡住阳光，再向城外看去时，禁不住全身颤，长矛也失手落地！
遥遥望去，天空中风涌云动，无数黑云从四面八方向洛阳蜂拥而至，但到离城十里处，即似是遇到无形疆界，止步不前，只是越积越高，转眼间云层已厚至百丈，还在不住向上延伸。
洛阳午后。
轮骄阳端端正正地悬在空中，尽情将火样阳光倾泻在洛阳城上，分毫没有挪动下位置意思。如此酷热时分，偏偏还丝风都没有，于是整个洛阳都似被烤得生出青烟，连穿城而过洛水都变得温温热热，河中不时有尺许长大鱼耐不住热，奋力从水中跃出，细碎鳞片反射着直射而下阳光，闪闪烁烁，如无数碎金。
这些鱼儿以为水上是极乐世界，没想到遇上全是燃烧阳光，如此跃得几回，耗尽全身力气，终于慢慢地浮上水面。
这个时候，洛水两岸百姓大多躲在家里躲避阳光，只有洛水上几只小舟船夫看到数尾浮上大鱼，时间喜不自胜，慌忙捞起。这几个船夫正忙碌间，忽然条船上突然响起个童音：“爹！你看，好多好多鱼啊！”
几个埋头捞鱼船夫愕然抬头，这才骇然发现整条洛水原已浮满鱼，好好道碧波，不知浮多少死鱼，如今片惨白！
洛阳城烈日炎炎，如坠火中，城外却是铅云压城，阴风阵阵，黑漆漆片，已如子夜。
十里线之隔，竟已是天渊之别！
南城处数户人家聚居杂乱院落中，个光着脊背老人正伏在井边，不住地抖动着井绳，旁边立着两个衣衫褴褛小男孩，手捧木盆，正眼巴巴地看着井口。
老
刹那间，洛水上片寂静。风吹过时，那当中透着，都是死气息。
扑通数声，船夫手中死鱼纷纷掉落水中，这些船夫纷纷跪下，颤抖着求神念佛，祈求这百年不遇祸事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就在他们埋首祷告时，条接条鱼仍在不断地翻上来。
此时在洛阳城楼角，两个巡值士卒有气无力地站在城头，汗水不住从额上流下，怎样用力擦都没有用。那年轻些士卒忍不住骂道：“这贼老天，下这样大火，还让不让人活。老张，你好歹在这洛阳城头也站十五年，可曾见过这样见鬼天气没有？”
那老张有气无力地道：“天威难测，你这样诅天，就不怕将来无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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