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又是红日东升,关山万里,处处鳞金。
还远未到早朝时刻,明皇便早早坐在金銮殿上,且将所有太监宫人都赶出殿去。面对空无人大殿,他忽然觉得有种无所有恐惧,连下面宝座也是如此冰凉,那厚厚暖垫今日竟毫无作用。
在这冰般寒冷宝座上,哪怕多坐刻都是受罪。明皇感觉自己双腿正迅速变得麻木,想要站起来,却哪里动得?欲唤内侍
,高力士悄然进殿,溜小碎步跑到她身后,轻声而急促道:“娘娘,大事不好,皇上气得不轻,正乱摔东西哪!万皇上气坏身子,那如何是好?这整个天底下,也就您能劝劝皇上。”
若是以往,杨玉环也就跟着去。高力士可是跟随明皇老人,最是知道明皇心意,他来请时,都是讨明皇欢心恩宠最好时机。可是今天不知怎地,她心中忽然烦躁,头也不回地道:“今儿个累得很,好像受点风寒,不能服侍皇上。”
高力士愕然,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刚想再劝,但看着杨玉环滑若凝脂颈项,不知怎地忽然打个寒战,把嘴边话硬生生咽下去,悄悄退出殿去。
或许长安上下,只有相国杨国忠还笑得出来。洛阳相府中亲眷早就撤到西京,留下都是些无足轻重下人和远房亲族。贵重古董也都运到西京,至于府中留下财物虽然也值些钱,但也还不至于放在杨大相国眼里。日后天下平定,弄点钱还不容易?杨国忠直系亲族身份高贵,当然不可能陪着封常清起在洛阳拼命。
眼下北军夺潼关,前方传来消息说哥舒翰也落入敌手,生死不明。这在朝中,又去个杨国忠大敌。安禄山反叛,封常清连战连败,哥舒翰生死不明,而且不论是生是死都是样,已等如是死人。从此之后,满朝上下,还有谁敢对他杨国忠批手划脚?
想到此处,杨国忠便不禁笑出声来。正志得意满间,他忽然想起济天下曾经告诫,言道国为树,臣为蚁,为相之道虽千变万化,不忌权术,但切不可将树也咬倒。杨国忠想起哥舒翰虽被自己联合王进礼设谋扳倒,但三十万大军也随之灰飞烟灭,心中微微凛。不过这念头恍若清烟,转眼间便自心头抹去。
杨国忠倒是有些想念济天下,只可惜他留书封后,便从此不知去向。若能在长安相助自己,想来也不至于扳倒个哥舒翰也这困难。
不过潼关虽失,杨国忠倒是不担心。他心中早有定计,西京再不可守,不如劝圣驾西幸入蜀。本朝诗仙李白曾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剑门乃天下之险,人荷戟,万夫趑趄,乃易守难攻天堑。
蜀地富庶,气候宜人,杨国忠早已经营多年。他遥领剑南节度使,多任用亲信为僚佐,早在安禄山以“清君侧”作反之时,便令副使暗自准备资粮器械,情况紧急便出奔蜀中。哪怕关中被安禄山尽占,他也可陪着明皇在蜀地做个土皇帝嘛,何惧之有?何况天朝地幅辽阔,安军来得迅速,各地勤王之师不及赶来,加以时日,还是有重振天朝之威机会。
既然已有定计,杨国忠当然不慌,当下心中盘算着劝明皇移驾说辞,又思虑何时进言方是好时机,如此,不知不觉间,夜幕已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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