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印象中,他该叫爷爷人是个喜欢边喝酒边哼京剧糟老头,他以前总听不懂,等可以听懂,也没机会再听。
大个子凝视着手中烟杆,呢喃道:“爷爷他不让说,妈也不让说,但觉得该让你知道,你知道爷爷最后年是躺在床上熬过去,死于大年初,那年爷爷有多痛,你还小,不清楚,他身上几乎已经没肉,翻个身都会冒冷汗,知道为什要熬到初吗,因为爷爷说他81岁死话下辈子自己会很好过,但对子孙不利,所以他硬是撑到大年初,死时候是82岁,他葬地方也是他自己选,跟着他老人家走遍大山,最后才选到那块土坡,二狗子,知道吗,那风水根本就是把入葬人来生往死煞里推,却恰好对你有福,这都是爷爷生前算好。记得爷爷站在那里,喝口酒对说,‘富贵,浮生这孩子不会怨把地方选远吧,他是个不喜欢麻烦孩子,身体也弱,碰上清明这种风寒时节,走远路不好’。”
陈二狗,陈浮生,分明是两个极端。
村子里人
劈啊。”陈二狗耍赖道。
大个子叹口气,出奇地沉默起来。
“说定,你明天走。”陈二狗开口打破沉默。
傻大个摇摇头。
陈二狗猛然站起身,涌起股苦涩怒意,大声骂道:“你个傻犊子,不走?不走你能干什?你要辈子窝在这里被人当作傻子?!就对着那群真正蠢驴笑?每天对着巴掌大样村子?”看着默不作声也不憨笑富贵,陈二狗却是越发愤怒,“你脑子比好,打猎比好,揍人比狠,身体比好,你丫什都比好,凭什要把好东西都让给?!书让读,好衣服让穿,同张牛皮做成靰鞡鞋,凭什穿脊骨处你却是尾巴根?连吃肉都是吃大块,妈偏心,做儿子,不好说,也不敢说,你就不能放个响屁?好,现在让你出去,你又不肯,你到底是怎想?!”
傻大个挤出个笑脸,轻声道:“妈身子不好,出去,你就走不开。”
陈二狗气得脸色发青,把丢下烟杆,道:“你就不知道替你自己想次?!你就非得让亏欠你辈子?”
大个子富贵小跑去捡起烟杆,捧在怀里,继续蹲着,不去看陈二狗那张几乎狰狞脸庞,许久缓缓道:“你不欠,谁都可以欠,就你不欠。二狗子,爷爷走,不护着你和妈,谁来做这事?这事做着每天睡觉都香,啃大葱都香,心安。”
陈二狗蹲下来,咬着嘴唇。
“二狗子,谁说你没这木头疙瘩聪明,爷爷早说过你将来肯定比有出息,所有人都觉得爷爷他老人家生前每天都醉醺醺,可知道他其实比谁都清醒,你那个时候还小,有些事情看不透,所以你别怨恨他老人家,他是真惦念着你。”傻大个富贵轻声道,抚摸着那根老人揣辈子烟枪,嘴角带着笑意,只是这种笑,这个村子里人注定辈子都看不到。他那个毛钱和块钱游戏玩十几年,所有人都觉得他傻,那些人何曾想到这个傻子只是在逗着他们年复年去玩个很弱智游戏呢,般人都觉得容不得陈家被外人占丝便宜陈二狗是个狠人,但这个从不言语傻子,似乎要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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