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升斗小民生活都是杯温吞开水,喝下去烫不死人,也没法子让局外人感到冰彻心扉,偶尔有几个手高眼低草根野心家会捶胸顿足,骂老天不长眼埋没自己这样胸有乾坤人才,贫民陈二狗没那多不切实际想法,现在他在看书啃馒头之余只会去痛恨下应该挨千刀暑假,因为暑假让SD酒吧关门,暑假让小夭被父母带回家,最关键是暑假让有电风扇都不太舍得整晚吹风陈二狗差点闷热出身痱子,习惯大东北冰天雪地,这南方夏天实在太毒,张三千这孩子已经中暑好几次,病怏怏没精神,不过他最大乐趣就是陪着陈二狗读书看报,陈二狗特地买毛笔墨水教他练字,从开始蚯蚓爬路到后来中规中矩,进步神速,让陈二狗刮目相看,张三千跟陈二狗不样,他对数理化类东西兴趣不大,陈二狗甩给他几本《宏观经济学》《逻辑学》都没能让他感受到数字公式迷人,倒是对文字有种近乎痴迷沉醉,《推背图》和《呻吟语》被颠来倒去翻好几遍,陈二狗有做书摘习惯,所以后来张三千就成名尽心尽职小书童。
个满脑子挣钱发家思想剃平头刁民,个唇红齿白身灵气剃平头小孩,起吃起睡起洗脸刷牙起看书练字,就差没起洗澡撒尿,张三千就跟陈二狗儿子样在懵懵懂懂之中踩进上海门槛,陈二狗虽然没有大出息,但总算给这个张家寨唯能跟富贵说上话孩子个不富裕不浮躁安静港湾,也是功德件。
“世人皆知笑人。笑人不妨,笑到是处便难,到可以笑人时则更难。三叔,这句话啥意思?”黄昏时刻,张三千盘膝坐地,用毛笔在废旧报纸上写下段《呻吟语》中语句,坐姿端周,提笔中正,像模像样。对张三千来说每个汉字都像是座宝藏和迷宫,拥有和破解它们,仿佛就能够解世界,当这些字组合成词和句后,尤为精彩,张三千练字和陈二狗样喜欢用繁体,用二狗话说就是繁体字才有练字练心灵犀,张三千当然不懂这些大道理,对他来说繁体字繁琐晦涩,更有征服感。
“这句话意思就是说谁都知道笑话别人,但笑话到点子上不容易,有资格笑话别人就更难。打个比方,张家寨所有人都笑话你富贵叔,说他傻,这就没到点子上,他们也没那个资格,所以他们笑得越欢,就越傻。”靠着墙壁研究本《商界》合订本中大串经济术语陈二狗随口解释道。
张三千似懂非懂,将那句话写整张报纸。
他喜欢墨水气味,喜欢程度就跟讨厌张胜利口臭程度样。但张胜利唾沫四溅地说话不需要花钱,这瓶墨水得好几块钱,所以张三千不是每个字丝不苟,而是每笔画都极为用心,对那些可能用六安品斋毛笔和徽州宣纸有钱孩子来说,少则个钟头练字往往是种负担,张三千也有负担,他是怕浪费三叔分钱,两者负担差别天壤之别。
陈二狗看到张三千汗流满面样子,打开电风扇朝向这孩子,摸摸他脑袋道:“撼大摧坚,讲究个徐徐下手。这话也是你那本书里面,觉得很有味道,它告诉你做大事得步个脚印,口吃不成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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