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皱皱眉头。
白天自己无意间看到有个中年人,提着只鱼篓走在大街上,捕获尾巴掌长短金黄鲤鱼,它在竹篓里蹦跳得厉害,陈平安只瞥眼,就觉得很喜庆,于是开口询问,能不能用十文钱买下它,中年人本来只是想着犒劳犒劳自己五脏庙,眼见有利可图,就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非要三十文钱才肯卖。囊中羞涩陈平安哪里有这多闲钱,又实在舍不得那条金灿灿鲤鱼,就眼馋跟着中年人,软磨硬泡,想着把价格砍到十五文,哪怕是二十文也行,就在中年人有松口迹象时候,锦衣少年和高大老人正好路过,他们二话不说,用五十文钱买走鲤鱼和鱼篓,陈平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无可奈何。
死死盯住那对爷孙愈行愈远背影,宋集薪收回恶狠狠眼神后,跳下墙头,似乎记起什,对陈平安说道:“你还记得正月里那条四脚吗?”
陈平安
那少年微笑道:“那你说个价。”
少女瞪大眼眸,满脸匪夷所思,像头惊慌失措年幼麋鹿。
宋集薪翻个白眼,伸出根手指,晃晃,“白银万两!”
锦衣少年脸色如常,点头道:“好。”
宋集薪见那少年不像是开玩笑样子,连忙改口道:“是黄金万两!”
前任监造大人私生子,那位大人唯恐清流非议、言官弹劾,最后孤身返回京城述职,把孩子交由颇有私交情谊接任*员,帮着看管照拂。如今小镇莫名其妙地失去官窑烧制资格,负责替朝廷监理窑务督造大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官场同僚私生子,丢下些银钱,就火急火燎赶往京城打点关系。
不知不觉已经沦为弃子邻居少年,日子倒是依旧过得优哉游哉,成天带着他贴身丫鬟,在小镇内外逛荡,年到头游手好闲,也从来不曾为银子发过愁。
泥瓶巷家家户户黄土院墙都很低矮,其实邻居少年完全不用踮起脚跟,就可以看到这边院子景象,可每次跟陈平安说话,偏偏喜欢蹲在墙头上。
相比陈平安这个名字粗浅俗气,邻居少年就要雅致许多,叫宋集薪,就连与他相依为命婢女,也有个文绉绉称呼,稚圭。
少女此时就站在院墙那边,她有双杏眼,怯怯弱弱。
锦衣少年嘴角翘起,道:“逗你玩。”
宋集薪脸色阴沉。
锦衣少年不再理睬宋集薪,偏移视线,望向陈平安,“今天多亏你,才能买到那条鲤鱼,买回去后,越看越欢喜,想着定要当面跟你道声谢,于是就让吴爷爷带连夜来找你。”
他丢出只沉甸甸绣袋,抛给陈平安,笑脸灿烂道:“这是酬谢,你就算两清。”
陈平安刚想要说话,锦衣少年已经转身离去。
院门那边,有个嗓音响起,“你这婢女卖不卖?”
宋集薪愣愣,循着声音转头望去,是个眉眼含笑锦衣少年,站在院外,张全然陌生面孔。
锦衣少年身边站着位身材高大老者,面容白皙,脸色和蔼,轻轻眯眼打量着两座毗邻院落少年少女。
老者视线在陈平安扫而过,并无停滞,但是在宋集薪和婢女身上,多有停留,笑意渐渐浓郁。
宋集薪斜眼道:“卖!怎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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