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陈平安追问什叫心稳,刘羡阳就抓瞎。
宋集薪看会儿,觉得无趣乏味,就跳下墙头进入屋子。
婢女稚圭站在墙边,若是她不踮脚,就刚好露出上半张脸庞,即便如此,已经隐约可见少女是个美人胚子。
她想想,轻轻踮起脚跟,视线落在贫寒少年四周,最后在地上找到两颗心仪石子,颗色泽猩红且剔透,颗雪白莹润,都是她家公子方才丢掉不要。
她犹豫下,压低嗓音,怯生生道:“陈平安,你能不能帮把那两颗石子捡起来,挺喜欢。”
陈平安回到院子后,眼皮子就直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于是陈平安坐到门槛上,开始想象自己在拉坯,双手悬空,很快草鞋少年就进入忘状态。少年勤勉是方面,此举能够扛饿,也很重要,所以陈平安养成有心事就拉坯习惯。烧瓷事,最讲天意,因为开窑之前,谁都不知道件瓷器釉色和器形,最终是否契合心意,只能听天由命。不过在烧窑之前,拉坯无疑又是重中之重,只不过陈平安被姚老头认为资质差,多是做些练泥体力活,陈平安就只能在旁边仔细观摩,然后自己练泥,自己拉坯,寻找手感。
隔壁院子响起柴门推开声响,原来是宋集薪带着婢女稚圭从学塾返回,英俊少年个冲刺,轻松跨上矮墙,蹲下后,松开手掌,全是指甲盖大小石子,色彩多样,如羊脂、豆青、白藕等等。这种不值钱石头,大小不,在小镇溪滩里随处可见,其中以种如同渗满鸡血鲜红石头,最为讨喜,学塾齐先生就为弟子赵繇雕刻枚印章,宋集薪觉得挺有眼缘,好几次想要拿东西跟那家伙换,对方死活不肯。
宋集薪丢出颗石子,力道不重,砸在陈平安胸口,后者无动于衷。
再丢,这次丢中草鞋少年额头,陈平安仍是岿然不动。
陈平安缓缓抬起头,手上动作并未停歇,依然很稳,眼神示意她稍等片刻。
稚圭嫣然笑,如入春后枝头第抹绿芽儿,极美。
只是少年已经低下头,错过这幕动人景象。
她嘴角翘起,双眼眸流光溢彩,似有极细微活物在其中悠然游曳。
等到陈平安停下手头事情,询问到底是哪两颗石子时候,婢女稚圭眼神便恢复正常
宋集薪对此见怪不怪,噼里啪啦,把石子七八颗,先后都摔出去,虽说宋集薪有意让陈平安吃痛分心,但仍是没有直接砸陈平安手臂、十指,因为宋集薪觉得这样就是胜之不武。
宋集薪丢完石子,拍怕手掌。陈平安长呼出口气,抖抖手腕,根本不理睬宋集薪,想想,低下头,左手五指作握刻刀状。
跳-刀这门技艺,在小镇老窑匠当中,并不算谁独门绝活,但老姚头跳-刀手法,不管谁看到,都会伸出大拇指。
老姚头收几个徒弟,始终没办法让老人真正满意,到刘羡阳这里,才认为找到个可以继承衣钵人。以前刘羡阳练习时候,陈平安只要手头没事,就会蹲在旁使劲盯着。
刘羡阳最好面子,也只知道陈平安口风紧,就经常拿老姚秘传口诀来震慑后者,例如“想要刀线路走得稳,手就要不能是死板稳,归根结底,是心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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