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宁姚心中,大道不该如此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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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鞋少年走出泥瓶巷后,阳光有些刺眼,伸出右手遮在额头,轻轻呼出口气。
然后他开始慢跑,脚步轻快,哪怕已经多次穿街过巷,仍是毫无疲惫,毕竟对于习惯上山下水少年来说,这点路程实在是太不值提,真正称得上艰辛事情,是上山烧炭,座龙窑每年需要用掉木炭两三万斤,尤其是大雨天时候,住在山上砍柴烧炭,那真是种遭罪,少年曾经差点就死于座建造时坍塌炭窑里。少年这些年所做事情,几乎都是体力活,也讲些技巧,但是入门之后,就纯粹是靠力气吃饭
黑衣少女不说话,稚圭也无所谓,站起身走到墙角落,看着木架上瓶瓶罐罐,那些不值钱家当,这位婢女看得很仔细。
在当窑工学徒时候,陈平安光脚走遍小镇周围所有山山水水,个人去山上挖土、砍柴,上山下山跑得很快。只要别人肯教他东西,不管是粗浅入门,还是晦涩难学,陈平安都会花十二分力气去做,至于最后能够做到什程度,陈平安都不管,当然想管也管不着。就像姚老头教他烧瓷手艺,总是抠抠搜搜,从不愿意拿出真正压箱底绝活,但只要是姚老头开口说过、出手做过,陈平安就会做得异常认真。后来刘羡阳教他制作木弓、鱼竿等,陈平安也同样学得丝不苟。隔壁宋集薪说话向来刻薄,说陈平安这种习性,按照书上说,叫作尽人事听天命,只可惜啊,陈平安根本没有什好命,既然如此,还不如混吃等死,破罐子破摔得。
稚圭挥挥手,笑容灿烂道:“走啦走啦,姑娘你好好养伤。有需要就喊声,叫稚圭,住在隔壁院子。”
宁姚面无表情。
婢女离开屋子,走到院子后,以屋内黑衣少女刚好能听到嗓音,嘀咕道:“也没有多少好看嘛。”
轻道人留给陈平安三张纸,细细观摩,试图琢磨出点门道来,只可惜翻来覆去仔细看两遍,仍是不得其法,失望道:“这些字,写得真是没有……味道。”
她清楚记得,家乡那堵长墙之上,断断续续有十八个字,皆是有人以剑刻就,每个字都蕴含着镇压万妖磅礴气势。
在她还是稚童岁月里,她最大爱好,就是站在那些大字某笔画当中,举目眺望。
故而对于小镇四字匾额“气冲斗牛”,少女是真看不上眼。
婢女稚圭转过身,悄悄挺直纤细腰肢,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约莫是尽量让自己更像位大家闺秀,面对着黑衣少女,笑眯眯柔声道:“唉,姑娘你也太不小心。”
宁姚也有意无意轻轻说句,“这名字真俗气。”
稚圭关上院门时候,有些用力,砰然作响。
宁姚重新闭上养神。
奇怪少女造访,宁姚心无波澜。
不过她是真很不喜欢这座小镇,尤其不喜欢来此寻求机缘修行中人,勾心斗角,蝇营狗苟,说是仙人高人,只是站在山上缘故,并非自身有多高。
宁姚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稚圭哎呀声,摸摸自己胸口,故作惊讶,“姑娘你会说咱们这边方言啊。”
宁姚又问道:“你有事?”
稚圭伸手指指桌上长剑,“你?”
宁姚皱眉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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