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静春仔细想想,缓缓站起身,斩钉截铁道:“你要是不怕前路坎坷,吃大苦头,就肯定能活下去。”
少年顿时笑容灿烂,天经地义道:“可不怕吃苦!”
齐静春想着这路行来,少年泰然处之,便释然,“走,带你去个地方。虽然齐静春不能帮你什,但事已至此,让你渡过此劫,绝不算破坏规矩,其实本来就该补偿你份机缘才对。”
少年懵懵懂懂。
两人来到老槐树下,不知为何,小镇内外寂静无声,唯有这棵老槐像是唯例外,树叶微晃,摇曳生姿。
陈平安摇头。
齐静春自顾自说道:“此方天地,如同风吹日晒三千年老旧瓷器,支离破碎在即,你们终究是外人,又有大阵护持,如何作为,只要不要太过分,远远不至于让瓷器崩碎,可是那个手捧瓷器人,任何举动,都会牵扯到这件瓷器裂缝,事实上不管做什,只会让那些纹路增加蔓延。若只是瓷器碎,也就罢,可是这小镇五六千人今生来世命运,尽在手,如何能掉以轻心?”
只是这些积郁多年、不吐不快言语,齐先生说得太小声,陈平安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
齐静春看着时不时用右手擦拭脸庞少年,两人已经走到杏花巷铁锁井附近,那边有妇人正在弯腰汲水,齐静春问道:“若有陌生人掉进水井,你若救人,就会死,你救不救?”
陈平安想想,反问道:“想知道,真救得那个人吗?”
灭。”
少年发现这个时候齐先生,虽然说话语气依旧温和,走路姿势同样文雅,但是给人感觉就是判若两人。
就像姚老头喝酒喝高,说们烧出瓷器,是给皇帝老爷用,谁能比?
齐先生说掌打得别人灰飞烟灭时候,就跟那时候姚老头,语气不同,但是神色模样。
齐静春皱皱眉头,抬头望向泥瓶巷那边,像是在听着别人说话,虽然没有流露出厌烦表情,但是眼神中不悦,毫不遮掩。
齐静春站定后,脸色凝重,作揖后,抬头问道:“齐静春能否向你们求片槐叶,让少年日后能够安安稳稳离开小镇,最少在三年内,不受那反扑而来横祸灾厄?
齐静春没有回答少年问题,只是笑道:“记住,君子不救。”
少年愣愣,疑惑道:“君子?”
齐静春犹豫下,蹲下身,先帮草鞋少年正正衣襟,然后用手帮他擦去血迹,柔声道:“遇见不幸事,先有恻隐心,但是君子并不是迂腐人,他可以去井边救人,但绝对不会让自己身陷死地。”
似乎被这个问题勾起心思。
少年认真问道:“先生,现在还能活下去吗?如果能,那还能活多久?”
他最后冷声道:“速速离去!”
陈平安脸茫然。
齐静春解释道:“是那说书先生,本名刘志茂,道号截江真君,其实是旁门里道人,修为尚可,品行低劣,蔡金简、苻南华两人与你恩怨,大半是他在兴风作浪,最后还在你心头,种下道歪门邪路符箓,那是幅四字真言,将‘心求死’四字,偷偷刻于你心田,手段极为歹毒。”
陈平安默默记住刘志茂这个名字。
齐静春叹口气,问道:“你就不好奇,为何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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