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中正平和声音淡然道:“如世俗人,需要下跪天地君亲
陈平安回到屋子后,对着油灯发呆。
迷迷糊糊,陈平安似睡非睡,似梦非梦。
他好像莫名其妙就走到廊桥南端,只依稀记得路上漆黑,连他也看不到几尺外景象。
但是当他脚踏上台阶之后,天地之间,骤然大放光明。
陈平安浑浑噩噩走在廊桥过道,突然廊道中央那里,绽放出无比炫目雪白光芒,仿佛比之前天地光明更加刺眼,蕴含道意更加崇高,陈平安明明刺痛得眼睛流泪,但是不知为何,反而能够更加清晰看到那里奇异风景。
宁姚没有转头,也知道少年直站在门口。
不迂腐好人,他们人心,会格外温暖灿烂,如向阳花木。
这本身就是很美好事情。
无依无靠泥瓶巷少年,被那些个外乡人口个泥腿子贱命,市井陋巷刨土吃蝼蚁。
可是少年终究有自己生活要过,他也很想要自己活得好,不是贪图享受,事实上少年从小就是个很能吃苦孩子,他只是单纯想着爹娘若是地下有知,他们肯定就会放心,虽然陈家就只有陈平安个人,但是个人,照样也能过上好日子,就意味着从爹娘传下来这个家,还不错,哪怕这个家只剩下个人。
山猿除外,平时相处,陈平安好像永远也不生气,性情也不偏执,不温不火好脾气。
这种话如果是苻南华、宋集薪这些天之骄子说出口,宁姚会觉得理所应当毫不意外,可从陈平安嘴里说出来,宁姚有点不敢相信,于是她忍不住问道:“为什?”
陈平安咧嘴笑道:“爹这辈子只跟人打过次架,就是为娘,因为骑龙巷有人骂娘,爹气不过,就去狠狠打架。回来时候,被娘埋怨很久,但是爹私下跟说,打不打得过,是回事,打不打又是回事,男人不护着自己媳妇,娶进门做什?!”
宁姚有些奇怪,“嗯?”
陈平安挠挠头,赧颜道:“爹烧瓷厉害,打架很不行,回家时候鼻青脸肿,给人打惨。”
有位高大人物,面容模糊,站在廊桥当中。
有些相似陈平安在小巷初见齐先生,大袖飘摇,身雪白,如神似仙。
但是脱缰野马般混乱潜意识当中,陈平安无比确定眼前人物,比齐先生更加虚无缥缈,就像他或是她距离人间更远。
陈平安缓缓前行,耳边仿佛有狐魅女子细语呢喃,蛊惑人心,“跪下吧,便可鸿运当头。”
之后又有人威严大喝,震慑人心:“凡夫俗子,还不速速下跪!”
哪怕就算有钱买春联,需要少年自己人张贴,不会有人告诉陈平安是歪斜还是正,那个贴在门头上福字,需要自己架梯子,也无人扶。
人活世,生死自负,不想着跟老天爷求任何东西。
所以这种人看似好脾气,其实骨头格外硬。命也会尤其硬。
走出泥瓶巷少女,她突然有些失落,也有些愧疚。
为自己不告而别。
宁姚伸手扶住额头,不想说话。
她沉默片刻,起身道:“走,回铺子。”
陈平安问道:“送你到泥瓶巷口子上?”
宁姚没好气道:“不用。”
陈平安没有强求,只是把宁姚送到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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