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有些担心,他当然希望顾粲在外边过得比谁都好,但同时打心底不希望顾粲成为蔡金简、苻南华那样神仙人物。
看着心不在焉小师叔,李宝瓶问道:“怎?”
陈平安若是以前,就会说没事,但是现在开门见山说出心里话,“怕下次见到鼻涕虫,会变得不认识他。”
李宝瓶疑惑道:“小孩子个子窜得快,如果过个四五年七八年才见面,你们不认识也很正常啊。”
陈平安咧嘴笑,更像是自己给自己打气鼓劲:“相信顾粲,直会是那个泥瓶巷鼻涕虫。”
小师叔你们泥瓶巷那个鼻涕虫啊。”
陈平安愣下,好像从来没有把两个字放在起比较过,仔细想想,摇头道:“不像,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顾粲,你就会明白。”
小姑娘哦声,反正也只是随口提,很快就去想象大骊驿路到底是如何。
陈平安其实跟李宝瓶样,起先也有些觉得鼻涕虫顾粲和李槐有些像,但是相处久,就会发现两者差别很大。
李槐跟顾粲看着差不多性格,嘴里跟长窝蜈蚣蝎子似,毒很,能够句话把人气得够呛,在陈平安眼中,其实大不样,同样是没心没肺,同样穷苦出身,顾粲看似贼兮兮,转起眼珠子来比谁都快,但顾粲身上那股超乎年纪精明,更多是种自保,李槐则是纯粹小刺猬个,逮着谁都要刺下,这是因为李槐到底父母健在,上边还有个姐姐,心性其实不复杂,而且上过学塾读过书,身边同窗蒙童是李宝瓶,林守,石春嘉这些稍大孩子,大体上李槐是没吃过大苦头。
至于认不认得自己,没关系。只要那孩子过得好,比什都好。
————
铁符河河床出现断层石崖,下跌迅猛,下游水势顿时
顾粲不样,手拉扯他长大娘亲,有些时候不得不说也连累他,使得小小岁数,便尝过人情冷暖,陈平安就曾经亲眼看到,个满身酒气醉汉骂骂咧咧走出泥瓶巷,看到玩耍回家顾粲,什也没说,走过去就狠狠踹顾粲肚子脚,顾粲倒地后,还狠狠踩他脑袋脚,那点大孩子抱着肚子蜷缩在墙根,哭都哭不出来。
如果不是陈平安凑巧出门碰到,飞奔过去,拳打得那汉子踉跄后退,然后赶紧背起顾粲去趟杨家铺子,天晓得会不会落下什病根。
也更加记仇,心里头有个小账本,笔笔账,记得很清楚,谁今天泼妇骂街骂过他娘亲,哪家不要脸汉子嘴花花调戏他娘亲,他全记得,可能随着岁数增长,有些事情和细节已经忘,但是对某个人憎恶印象,顾粲肯定不会忘。当然,那个给他两脚汉子,顾粲记得死死,叫什名字,住什巷弄,家里有谁,顾粲全部清二楚,私底下跟陈平安独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把那人祖坟给刨,还说那人有个女儿,等她长大,定要睡她,往死里欺负她。
大概那个时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睡是什意思,只知道很多婆姨汉子喜欢“开玩笑”,与他娘亲相关言语,妇人说偷人二字,汉子则往往都带着个睡字。
陈平安至今记忆犹新,孩子不过四岁多,那张稚嫩小脸,脸庞狰狞,满是凶光,眼神狠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