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开口,默默带着他们登山。
只是入山之前,草鞋少年依旧向以往那般,拜三拜。
这是姚老头传下来老规矩,但是从不跟陈平安解释缘由,陈平安这些年始终照做不误。
阿良对此嗤之以鼻,就连陈平安不要他随便坐树墩子,也从不理会,累就屁股坐下,就像现在那样大大咧咧。
陈平安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喜好强加于人人,劝过两次后,阿良直行素,也就不再劝阻,而且路行来也无不妥,陈平安就更不会多嘴。
逼人,“如果便宜,咱们就要住在那种烟花脂粉肮脏地方?陈平安!你有没有想过,家小姐,和林守都算是半个儒家子弟,还是山崖书院学子,怎可以与那些伤风败俗女人毗邻而居,哪怕看不到那些作呕画面,总会听到些不堪入耳靡靡之音!”
陈平安硬着头皮答道:“到小镇再说。”
朱鹿火冒三丈,朱河拦住女儿,“就按照平安说,不要妄下定论,到那边再看,们又不是定要在红烛镇过夜。”
朱鹿伸手指着陈平安,犹然气咻咻道:“幸好你不是读书人,要不然那些圣贤书真是因你蒙羞!”
陈平安这路上跟李宝瓶和朱河识字认字,看着大义凛然朱鹿,少年顿时有些败下阵来。
接下来这段漫长山路,虽是多青石铺就驿路,却颇为难行。
暮春时节,山野草木却毫无迟暮之气,草木深深,花树怒放,生机勃勃,像是今年春天尤为漫长,迟迟不愿散场。
山路弯曲,盘旋而上,行人不管大小,腿上都裹棉布行缠,用以增长脚力,人手持有根木杖,当然还有陈平安亲手编制草鞋,就连行囊备有好几双结实靴子朱河朱鹿父女,也不例外。
朱鹿开始死活不肯,嫌弃太过丑陋寒酸,后来入山遇上雨天,山路泥泞不堪,经常脚底打滑,朱鹿是登堂入室武人,虽然不至于险象环生,却也踉跄难堪,最后不得不从她爹手中拿过草鞋,默默换上,李槐偷着乐呵,被恼羞成怒少女脚使劲踩在烂泥里,二境巅峰武人,有意为之脚踩踏,自然势大力沉,当场溅得李槐半身泥浆。
孩子家境贫寒,本就没带几身换洗衣物,立即戳中伤心处,哭得稀里哗啦,气喘吁吁林守不愿掺和这摊子烂事,停步在旁休息时候翻白眼。朱河是性子淳朴人,哪怕已是五境武人,依然耐着性子跟孩子赔礼道歉,答应出山进市镇,定给他买整套崭新衣物,可孩子在意之事,就是自家穷苦自己可怜,看到那婢女脾气这坏,偏偏身边还跟着个有钱爹,孩子只觉得自己被伤口撒盐,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双脚使劲踩着泥泞地面,很快就跟只小泥猴似,来二去,所有人都心烦气躁起来,陈平安上去劝说,李槐不愿听,陈
罪魁祸首阿良在旁幸灾乐祸。
朱鹿最后斜瞥眼少年头上碧玉簪子,觉得真是碍眼,讥笑道:“沐猴而冠!”
朱河轻喝道:“朱鹿!”
李宝瓶和林守同时皱皱眉头。
阿良懒洋洋喝口酒,再好酒,直喝下去也没甚滋味,转念想到红烛镇新酿杏花春,就有些期待,想着怎从陈平安那边骗点银子来过过嘴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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