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鹿望向父亲背影,她其实比李槐更加担心。
朱河突然低下头,看到个身高不及腰部矮小老头,邋里邋遢白发白须,手持根幽绿竹鞭拐杖,正在狠狠打着朱河小腿,像是撒泼泄愤无赖。等到朱河低头后,老翁与他对视片刻,悻悻然收回手,退后数步,沙哑开口:“晓不晓得东宝瓶洲大雅言?”
朱河怔怔点头。
老翁又问:“那大骊官话呢?”
朱河再次点头,尚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
朱河按部就班完成那道撮壤成山诀,捻出岳字,烧掉黄符,踏罡呵气,最后双指并拢,对着地面上土符轻声念道:“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敕!”
朱河始终保持这个手指朝地姿势,神色越来越尴尬,因为地面上那个岳字纹丝不动,朱河额头渗出汗水,几个保证符箓灵验紧要处,例如烧符之时,从自身何处气府注入黄符多少真气,等等,朱河自问都没有纰漏,照理来说应该大功告成才对。
按照泛黄古籍所记载解释,《开山篇》中所谓捻土造山,并非实实在在出现座山峰,这与《走水篇》中名副其实吐唾横江符,大不相同,撮壤之后,这个岳字将会成为地山神、土地走出栖息洞府桥梁,只要不是太蛮横非分之想,那被邀请出山神祇,多半会答应烧符之人要求,因为那张黄纸符箓本身,就类似份登门礼,坐镇方山水神灵只要出现,就意味着他们愿意开门迎客。
可是朱河觉得自己这次临时抱佛脚请神仪式,多半是黄。
但是当朱河循着阵巨大声响,向山脊望去,树木依次轰然倒塌,明显是有庞然大物在飞快登山,矛头直指山顶石坪众人,以排山倒海之势迅猛向上。
老翁手持绿杖跳起身就给朱河肩头拐杖,落地后,朱河没什感觉,老翁自己个踉跄差点摔倒,赶紧手扶住老腰,气急败坏地用大骊官话痛骂道:“干你祖宗十八代!屁大本事没有,害人能耐算你最厉害,老子像缩头老鼠样,可怜兮兮躲畜生几百年,本以为就这苟延残喘下去,好不容易能够等到这次千载难逢翻身机会,只等大骊朝廷这拨大肆敕封山水正神东风,老子就能媳妇熬成婆,总算可以从土地升为山神,以后再也不用受这窝囊气,哪怕依然斗不过它们,好歹能勉强果腹不是……”
老翁边骂骂咧咧,边抬臂擦拭眼泪,悲愤欲绝,最后用竹杖使劲敲打地面,“有本事自己去跟那些畜生厮杀啊,干你祖宗十八代
响彻山脉惊人动静,使得朱鹿李宝瓶他们迅速向朱河靠拢,朱河转头沉声道:“退回去!你们站在石坪中间,不要轻举妄动,接下来不管发生什,都不要随意靠近这边。”
年纪最小李槐脸色苍白,扯扯身旁李宝瓶袖子,“不会是吃人妖怪吧?要不然就是山神作祟?之前陈平安告诉阿良别随便乱坐树墩子,说那是山神老爷交椅,坐不得……”
李宝瓶双臂环胸,胸有成竹道:“们不要自乱阵脚,就算朱叔叔挡不住那东西,小师叔和阿良很快就会赶来帮忙。”
只是红棉袄小姑娘白皙双手,手背青筋绽起,显然并没有她表面那镇定自若。
林守反而是最镇静个,眼神中隐藏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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