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瓶浏览第二封信,是他们李家嫡长孙,她大哥写信,如今正在家里研读经籍,准备明年参加科举。信上内容简明扼要,端端正正楷体字,仿佛充满先生夫子正襟危坐韵味,每个笔画都透露出浓重谨小慎微,满篇说都是圣贤大道理,要她不可怠慢朱河朱鹿这对父女,不可以家生子视之,要她多听泥瓶巷陈平安言语,要能吃苦耐劳,少给别人添麻烦,只是在信最后,自幼恪守礼仪规矩大哥,告诉她,她那只小时候从溪里抓回家螃蟹,如今他已经养出心得,要她只管放心。
李宝瓶扬起手中信纸,跟朱河告状道:“大哥最不心疼。”
朱河忍住笑意,心想小姐你就得吧,谁不知道李家上上下下,就属大公子最心疼你。那个说起道理来连老祖宗都头疼书呆子,第次喝酒,竟然是茶水被妹妹偷偷换成自家酿桃花春烧,把大公子给气得差点崩溃,爹娘见到之后都犯怵,根本不敢劝说什,只敢跟在跑去找妹妹兴师问罪儿子身后,生怕这个略显迂腐儿子气之下,会动手教训小宝瓶。
不曾想当他见着那个丫头,站在院门外,双手叉腰,视死如归,他又给自己不舍得骂她声,给结结实实气到,气得转头就走,生好几天闷气。后来他
林守各住间乙等驿舍,如果阿良回来,可以随便选间驿舍合住,当然以阿良脾气,肯定会问能不能选朱鹿那间,估计到时候少不朱鹿顿白眼剐。
暮色里,所有人各自放好行囊包裹后,聚集在朱河那间宽敞甲等驿舍,驿丞程昇很快送来叠书信家书,送完之后便笑着告辞,说有事只要喊声就可以,还说红烛镇夜市,在大骊南边小有名气,有机会定要见识见识。
林守有封,李宝瓶最多,有三封,就连陈平安也有封,李槐两手空空,最后找到差不多光景朱鹿,孩子笑道:“还好咱俩同病相怜。”
朱鹿置若罔闻,走到窗口附近,小小枕头驿馆,曲径幽深,竟然营造出几分庭院深深世家园林意味,从这边望去,是座给人感觉不过巴掌大小小湖,养着条条臃肿肥胖红黄锦鲤。
林守家书只有张信纸,没有几个字,少年深呼吸口气,将所谓家书放回信封后,脸色阴沉地离开驿舍,五指死死攥紧那信封,除三十余个字迹潦草敷衍行书,信封内还有张三百两银子大骊最大钱庄银票。
少年大踏步走回驿舍,轻轻关上门,将信封放在桌上,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
陈平安挑个僻静位置坐下,李宝瓶跑过来,欲言又止模样,他笑道:“如果有不认识字,会问你。”
李宝瓶这才返回桌子那边,开始拆信,三封家书,分别来自父亲、大哥和二哥。
李宝瓶封封拆过去,父亲李虹那边在信上说着嘘寒问暖言语,如既往,毫无严父架子,都是叮嘱些鸡毛蒜皮小事,比如天冷多穿衣,出门在外别怕花钱,再就是每次经过驿站,定要给爹娘寄家书,絮絮叨叨,五六张信纸就这翻没。李宝瓶叹息声,望向坐在桌对面喝茶朱河,忧愁道:“爹娘什时候,才能不把当小孩子啊。”
朱河忍俊不禁,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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