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两伙人就这结伴而行,路无风无雨,顺顺利利,等到彻底走出那方山水地界后,目盲老道紧绷心弦终于松开,随便在路边找个地方坐下。绰号酒儿圆脸小姑娘赶紧递上水壶,跛脚少年站在老道身后,回首望向那条山脉,不知在想什。
离别之际,老道人从行囊里掏出保存完善幅卷轴,绢布质地,亲手递给陈平安,“这是幅贫道师门流传下来搜山图,上边描绘有近百种山鬼精魅,可供参考,你们是首次远游求学,必然会经过座座雄山峻岭,说不定将来用得着,贫道早已烂熟于心,只剩点纪念价值罢,还不如送给你们,物有所用,方得其所。”
林守扯扯陈平安袖子,后者会心,收下这幅搜山图,但是陈平安也掏出身上仅剩那颗蛇胆石,送给跛脚少年,只说是家乡特产,不值钱,但数量不多。跛脚少年想拒绝,目盲老道人赶紧让他收下,说是恩人番好意,极为内向跛脚少年只得默默收下,欲
倍啊。”
“正因为贫道师门不是雷法正统真传,修行起来,便有利有弊,像那阴阳家修士旦泄露天机,很容易遭受无形天谴,贫道这脉修行此雷法,往往挑选先天残缺弟子加入师门,因为这些人受天道怜悯,哪怕频繁使用伤及肝胆本源求真观雷法,证道长生不奢望,运气好话,好歹能捞个寿终正寝。”
“传说中某个大洲雷法正宗,练气士旦出手,雷公电母,雨师风伯,灵官云吏,种种神人,皆为驱使,帮忙助长声势,试想下,这等天大手笔,祭出之后,怎能不教山河变色?”
说起这些与自己全然无关事情,目盲老道却是满脸神采,再无半点灰心颓丧之色。
这恐怕就是修行难如登天、却依然让人趋之若鹜原因之。
旦踏上修行路,走上长生桥,见过或者听过山上高处绝美风光,可长寿,会术法,呼风唤雨,能搬山倒海,切匪夷所思壮丽风景,都可以期待,如此来,谁乐意在乌烟瘴气山下厮混?
老人叹息道:“贫道与两个徒弟这些年相依为命,游历四方,降妖除魔、捉鬼驱邪事情,也做不少,而且也收银子,没法子,修道也要求财啊,搭建出来长生桥,本就是天底下最大销金窟。权贵人家哪怕有邪祟作乱,可贫道既无门路,也无人帮忙举荐,当然是没机会进去。至于地方上富家翁开设水陆道场,只会邀请那些当地名气大名僧老道,信不过外人,贫道擅长师门雷法,总不能拿来吓唬凡俗,以此证明自己不是骗子,所以只好落得如此下场。捉妖成功,未必能挣多少银子,旦失败,就定是入不敷出,修行不易啊。”
路走路说,等到众人醒悟时候,原来已经走出那座牢笼般山坳,不知是不是错觉,都觉得恢复山清水秀原貌,已经没有先前阴森秽气浓重冷意。
最后陈平安发现目盲道人哪怕不再说话,也没有分别意思,始终跟他们同行南下,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你们不是要北去吗?”
老道人哈哈笑道:“耽误点时间罢,无妨无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当是贫道带着两个徒弟,为恩人们送行,无非是多走几步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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