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不好多说什,只是让林守自己注意夜路。
少年与那位小庙香火祭祀鬼魅同登山,陈平安看着人鬼背影,大概是山上独有规矩,青娘娘双脚不着地,飘荡缓行,并且在身前,出现点绿莹莹鬼火荧光,点亮四周,加上身边青衫读书郎,两位相谈甚欢,故而这幕,非但不让人觉得惊惧,反而有几分李宝瓶那本山水游记上所谓“秉烛夜游,乘兴往来”风流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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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女谢谢离开后,少年崔瀺孤零零始终站在高枝上,大山之中偶有夜鸮声骤然响起,凄厉瘆人,这种鸟被黄庭国百姓称之为“流离鸟”,是不祥征兆,往往与“报丧”“噩耗”联系在起。
道黑烟滚滚穿过树林,飞掠到白衣少年身旁,悬空静止。
谢谢回到篝火旁,林守和青娘娘正在收官,少女瞥眼棋局便不感兴趣,伸手靠近篝火。
陈平安劈砍出截截树枝,搭建好三顶简陋帐篷,来到李宝瓶身边,小姑娘便打着哈欠跑去睡觉。除此之外,李槐和林守共用顶帐篷,少女谢谢也有独属于她帐篷,于禄往往睡在马车车夫那个位置,毯子半铺半裹就能对付夜。
当然队伍在绝大部分时候,总能顺利找到住处,或是客栈旅舍,或是山林之间道观寺庙。
曾经在个风雨夜,借着依稀灯火,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户富贵人家,主人竟然是黄庭国前任户部侍郎,建造别业隐居山林古稀老人,颇为好客,看到李宝瓶这些负笈游学小读书人,老人大为开怀,哪怕知晓他们来自可谓半个敌国大骊,老侍郎依然热情款待,对于饮食,老人更是恪守圣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教诲,让陈平安这帮小地方土鳖大开眼界。
之后老人相处下来,好像与小姑娘李宝瓶和少年于禄,格外投缘,知道小姑娘喜欢阅读游记之后,不但赠送几本书楼私藏游记,还定要亲自带着他们去往处风景名胜,是当地极为著名条江畔大崖,崖面平整如镜,上有不知存世多少年古老摩岩石刻,所刻字体,从未见于经传,晦涩难懂,历史上无数文人骚客来此瞻仰奇景,石刻拓片在黄庭国和其上国大隋王朝,流传极广,但仍是没有谁研究出那些文字真正寓意,众说纷纭,并无个能够服众结论。
少
少年崔瀺当时只是远远瞥眼石崖,就说那是“雷部天君亲手刻就,天帝申饬蛟龙之辞”。
老人哈哈大笑,显然不信。历朝历代诸子先贤,那用心去钻研也不敢妄下断论,个十四五岁少年郎随口言语,黄庭国老侍郎不当回事,也是情理之中。
离开老侍郎别业宅邸后,每次陈平安在荒郊野外用土灶捣鼓出来吃食,就会发现众人眼神不太对劲,尤其是红棉袄小姑娘,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来句:小师叔,你做东西很好吃,真,不比那个马侍郎家饭菜差!
李槐也有些犯困,跟林守打声招呼就先去帐篷睡。林守并无睡意,与那位青娘娘继续在棋盘上争输赢。
林守跟陈平安说要陪同青娘娘去趟山巅小庙,去取回那本藏于小庙夹壁当中珍贵棋谱,大概是怕陈平安担心,少年笑着解释说青娘娘本想独自往返趟,是他主动要求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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