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皱皱眉头,轻轻放下刻刀,站起身,正要说话,林守已经转身大步离去。
李槐蹑手蹑脚溜进屋子,手里抓着那颗银锭,这个孩子根本不敢掺和这摊浑水,坐在床沿那边,脸色有些苍白。
陈平安瞥眼白衣少年,重新做回凳子。
崔瀺斜靠房门,这个罪魁祸首还不忘煽风点火,“好心当成驴肝肺滋味,不好受吧?”
陈平安不理睬他。
陈平安提醒道:“记得跟人好好说话。”
陈平安去关上门,坐回桌旁,双指捻起那柄狭小精致玉工刻刀,默默感受着它重量。
他自己那根簪子应该雕刻什,很简单,就是之前遗失那根簪子上,所刻八个小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但是其余三支玉簪,他打算分别送给李宝瓶三人,作为将来到大隋书院离别赠礼。
宝瓶。守。槐荫。
他定要买下这盒子玉簪,最后干脆就扬言若是陈平安不出手,他崔东山就要买下,陈平安咬牙,便跟那家伙商量好,与住宿钱样,先记在账上。
于是陈平安欠白衣少年第笔钱,百两银子,不多,但绝对不算少。
店主赠送陈平安柄玉匠专用小刻刀,同时给少年解释下三种玉材软硬异同,下刀应当轻重有别,陈平安字不差默默记在心里。
陈平安在绣花江渡船上,齐先生赠送碧玉簪子不翼而飞,他当时就跟李宝瓶说过,以后有机会话,自己会买根簪子,刻上那八个字。
如今不过是从根簪子变成四根而已。
崔瀺想想,走入屋内,坐在陈平安桌对面,单手支起腮帮,笑望向陈平安,继续火上浇油,“你说林守会不会把你私人腰包,当成你们这支队伍共有财产,所以你这次花钱明明是为他修行,但是性情早熟且对财物早有概念林守,在番权衡利弊之后,仍然觉得自己亏,所以才朝你发火?觉
最后,使劲挠头陈平安也只能想出这三个说法,虽然点也不雅致,可毕竟可以保证不会出错。
林守突然把推开门,站在门外,怒气冲冲,“陈平安,你是不是失心疯?!整整两千两银子,就为在这里住晚上?!”
陈平安茫然转头,看着极为陌生少年。
林守身旁,出现个双手拢袖、笑容欠揍白衣少年。
林守气得嘴唇颤抖,伸手指着陈平安,“两千两银子!你陈平安是郡守老爷儿子,还是更不起皇亲国戚?”
李槐把小书箱放在墙脚根后,个后仰倒在床上,满脸陶醉道:“真是神仙住地方啊,爹娘和姐他们就没这个福气。”
孩子记起事,赶紧起身,蹲在墙角打开书箱后,顿摸索,干脆将彩绘木偶和泥人儿在内物件,全部挪出来放在脚边,李槐脑袋伸入空荡荡书箱,然后猛然转头望向陈平安背影,委屈道:“崔东山果然不是个好东西,那颗银锭不见!陈平安,咋办啊,可以去讨要回来吗?”
陈平安将木盒和刻刀都放在桌上,然后开始怔怔出神,少年满脸严肃,如临大敌。
听到李槐抱怨后,陈平安转头笑道:“虫银如今是你东西,如果真在他那里,你当然可以要回来。”
李槐急匆匆跑出屋子,“找崔东山算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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