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叹口气,“你们觉得陈平安不知山有多高,水有多深,所以对点都不害怕,这是……”
崔瀺稍作停顿,哈哈笑道:“对。”
崔瀺继续道:“但是呢,你们只想到半,无知者无畏嘛。不过你们比不上陈平安地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两个,个莫名其妙读书读出来第六境武夫,山河破碎,忍辱负重,个是惊才绝艳却身负血海深仇练气士,总觉得未来还很长,所以陈平安敢说杀就杀,你们呢,犹犹豫豫,忐忐忑忑,这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嫌疑,毕竟是崔瀺,你们能够活着都得谢。”
崔瀺揉揉腰,愁眉苦脸道:“其实腰疼得很。”
崔瀺看着于禄,“你们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混吧,咋样?”
崔瀺从老水井那边走回止步亭,在亭子外站着不动,由于秋芦客栈不希望有人擅自探究水井,所以亭子只有西边条进出通道,站在东边崔瀺有些发愣,怔怔出神,最后咬咬牙,双手攀住凉亭栏杆,使出吃奶劲头才爬上去,翻入亭内长椅,躺在上边大口喘气。
于禄和谢谢有些警惕,只当是大骊国师在耍诈找乐子,必须小心掉入陷阱。
说句难听,就算崔瀺拿把刀交给这对少年少女,站着不动让他们往身上剁,两人都不敢动手,连刀都不会接。
在谢谢看来,陈平安之所以能够对崔瀺不以为意,那是陈平安无知使然,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领略过真正山上风光,不知道沙场厮杀、庙堂捭阖、证道长生这些说法含义。
昔年文圣首徒,十二境巅峰练气士,大骊国师,随便哪个身份单独拎出来,都是座巍峨山岳,能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于禄微笑道:“从遗民刑徒队伍里走出来,就跟着国师大人混,而且感觉不错,这路远游求学,也很精彩,比起在东宫假装书呆子,每天听那些之乎者也,有趣多。如果国师大人能够有空时候,给讲解些经义难题,会觉得人生很圆满。”
崔瀺伸出手指点点高大少年,“人家陈平安谨小慎微和不苟言笑,是井底之蛙突然跳出水井,看见什都要担惊受怕,你于禄真是城府深沉,脸*人相貌,有些时候真想拳打扁你这张笑脸。”
于禄无奈道:“跟陈平安相比,好到哪里去?不样是井
如今体魄脆弱不堪崔瀺躺在长椅上,累得像条狗,伸手抹去额头汗水,“如你们所见,这会儿不但惨遭横祸,害得修为尽失,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还连累连方寸物都用不上,成手无寸铁穷光蛋。所以你们两个若是对心怀怨怼,现在动手,是千载难逢好机会,过这村儿没这店儿。”
说到这里,崔瀺转头望向千山万水之外大骊版图,有气无力地骂娘道:“福你享,锅背,你大爷大骊国师,哦,还是自己大爷……”
崔瀺自顾自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不管如何,路行来,虽然未曾成功拜师学艺,但是跟李槐相处久,骂起人来确实顺溜许多,这不连自己都骂上。
少年少女习惯大骊国师神神道道,非但没有觉得崔瀺脑子坏,反而愈发如履薄冰。
崔瀺坐起身,背靠围栏,双手横放在栏杆上,于禄和谢谢刚好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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