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实喝着闷酒,“问心有愧罢。”
长眉少年错愕道:“老祖宗这厉害,还需要做违心事情?”
谢实笑笑,“你以后样会如此不爽快,用不着大惊小怪。你性子,憨直多于灵动,学剑挺好,道家修清净,听上去是潭死水性子,其实不然,最是需要扪心自问,条条道道,并不轻松。”
谢家长眉儿点点头。
谢实看着略显稚嫩脸庞,心中喟叹。
喜欢大大咧咧说话曹曦走后,谢宅顿时就重新恢复清净,家上下,从当家作主妇人,到双子女,再到几位老仆老妪,走路都要蹑手蹑脚,唯恐惊扰到谢实休息。这段时日,谢家人人过得很不真实,突然从那部甲戌本族谱上,走出位活生生老祖宗,活不知道多少个春荣秋枯。
恐怕就只有那位自幼寡言长眉少年,心境相对安稳,因为谢实大致跟他解释过外边世界,并且让少年暂时跟随阮邛铸剑打铁就是,机缘事,不是跟着自家老祖作威作福就会更好。长眉少年心性坚韧,哪怕得知老祖谢实马上就是北边俱芦洲首位天君,无论修为还是地位,其实都要超出师父阮邛筹,少年仍是没有流露出丝毫改换门庭想法,这让谢实在心中微微赞赏,这才是谢家子孙该有度量。
少年注定不会知晓,若是他这位长眉儿稍稍心志不定,谢实就会放弃栽培他念头,甚至会主动对阮邛言语二,免得家门不幸,遗祸绵延。
这就意味着长眉儿,几乎彻底失去证道长生和重振门风可能性。
山上仙师收取弟子,尤其是道教陆地神仙,极其重视修心,往往不是几年就能敲定事情,更多是云游四方数十载,才能找到个能够继承香火满意弟子。在这期间,很多仙师都会给予种种考验,富贵,生死,情爱,诸多俗世头等事,皆是修道登天关隘,是继续待在江河里做杂鱼,还是鲤鱼跳龙门,可能只在念之间取舍。
乱世将至,群雄逐鹿,注定会精彩纷呈,但同样会多出许多无可奈何生离死别,山上山下差不离。
谢实挥挥手,示意少年可以离开。
双香火小人儿蹦回匾额待着,相互依偎,窃窃私语。
谢实闭目养神,呼吸绵绵,坐忘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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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漫漫,每个跻身十境、尤其是上五境练气士,无例外,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只不过大道三千,登山之路并无定数,故而各有各缘法,天君谢实不喜欢性情,落在别家圣贤或是旁门左道眼中,就有可能是块良材璞玉。所以老话又有天无绝人之路说法。
当然,谢实地位崇高,眼光自然高远,其实以长眉少年资质天赋,在宝瓶洲仙家门派当中,都会是极为抢手修道胚子,什都不管,肯定先收做弟子再说,山门里头每多出位中五境神仙,无论是用来震慑世俗王朝帝王将相,还是与周边山上“邻里”微妙关系,都会是极大助力,哪里会如谢天君这般吹毛求疵。
谢实缓缓喝着酒,面有愁容。
“老祖宗,有心事吗?”长眉少年坐在桌对面,对品相极高香火小人,眼见着没有外人在家,便从大堂匾额跃下,在少年肩头、脑袋上追逐打闹,欢快嬉戏。长眉少年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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