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转头望去,好在雾气并未鼓作气,涌入那些市井门户院子里,只是家家户户张贴在大门上各类门神,武圣人或是文武财神什,发出阵细微呲呲作响,本就涣散浅淡那点灵气,烟消云散,再也庇护不得主人家。
在陈平安视野中,小巷尽头,又出现那对身穿缟素白衣大小人物,小孩子依旧盯着陈平安,对鲜红眼珠子,不断有血迹渗出,流淌在雪白脸庞上,只是鲜血并不会离开那张脸,会像条条蚯蚓爬来爬去,从双眼进进出出,像是将孩子眼窝子,当做巢穴。
牵着孩子大人,脸上竟然并无五官,像是覆着层厚重白布,让人瞧不见耳鼻眉眼口。
还有许多渗人污秽阴物,并往巷弄尽头这座院子走来,有生双死鱼眼老妪手脚着地,灵活攀爬在院墙上,对着陈平安不断重复呢喃着要吃肉。
还有许多蹲靠在墙根下稚童,双手抱膝,脑袋抵住膝盖,发出从牙齿缝渗出呜咽声,断断续续,随风飘摇,像是想要诉说个悲伤故事,可又年纪太小,口齿不清,说不出个真切。
色异样。
本该旭日东升晨曦时分,飞鹰堡头顶上空,却是黑云翻滚,层层叠叠,像是活物般在对着飞鹰堡张牙舞爪,压得所有人心头沉甸甸,担任教书先生老管事何崖,放出话来,今天学塾不用上课,要他们赶紧回家待着,让蒙学稚童们好阵欢天喜地,回去路上,成群结伴,对着那些黑云指指点点,说这像只蜈蚣,说那像头水牛,最后瞧见如同张女子狰狞面孔黑云,把孩子们吓得顿时作鸟兽散,赶紧跑回家中。
陈平安在院子里练习拳桩,早早发现天象诡谲,陆台坐在石桌旁默默掐指推演,神色自若。
本该日头高照清晨时分,昏暗如深夜,阳光竟是半点洒不进飞鹰堡。
陈平安又听到巷子外边阴森嬉笑声,飘来荡去。
陈平安虽然从小就敬鬼神,可真谈不上害怕。
试想下,个四五岁年幼孩子,风雨无阻
陈平安停下拳桩,跑去打开门,转身抬头看,那张普通材质镇妖符,随着这些天时间推移,符胆蕴含灵气也在不断流逝,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张原本崭新黄色符纸,像是张贴大半年春联,褪色严重,褶皱得厉害,还有几处被渗透黑色墨块,难怪那群阴物鬼魅胆敢现身挑衅。
陆台双手拢袖走出院门口,与陈平安并肩而立,仰头看着那张趋于腐朽丹书真迹,自言自语道:“距今极其遥远时代,相当于七境武夫修为人,画出来符,不过是刚刚抓到点皮毛,九境实力人,画符才算登堂入室,所以那会儿符箓,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其中又以隐晦难明‘三山九侯先生’,被视为‘符箓正宗’,只可惜们这些后人,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人,还只是个别称。”
陈平安踮起脚跟,摘下那张符箓,收入袖中。
四周顿时响起鼓噪之声,雾气从小巷泥路升起,迅速弥漫开来,雾气先是脚踝高度,然后是膝盖,很快就到半腰。
陈平安就像打开锅盖,立即就是雾气腾腾,只不过灶台雾气是热腾腾米香菜香,小巷这边是黏糊糊潮湿阴雾,泛着淡淡腥臭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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