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有位眼尖少年开玩笑道:“方才那个小白脸,停下来看咱们这边很久,该不会是瞧上咱们嫂子吧?”
已经醉醺醺男人拍桌子道:“有这狗胆,老子砍死他!你们信不信,就算明天老子死,你们嫂子也会守辈子寡,谁也不嫁!皇帝老儿都不嫁!个细皮嫩肉小白脸,算个屁,背把剑不起啊……”
说着说着,脑袋磕,重重撞在酒桌上,彻底醉过去。
年轻妇人低头擦拭酒桌,悄悄抿起嘴角,不知道为何而笑。
三十岁,则吆喝他们去酒肆喝酒,浩浩荡荡杀去,姿容秀气沽酒妇人正是他媳妇,见着这帮熟脸面,只得挤出笑脸,拿出酒水吃食款待自己男人兄弟,看着被人围住、居中高谈阔论男人,妇人眉宇间有些生计不易哀愁,可眼神中又有些仰慕明亮。
她看着自己男人,而她男人麾下最得力、最敢冲杀位高大少年,则偷偷看着她。
陈平安坐在离着他们最远地方,要两壶酒,壶倒入养剑葫,壶当下喝。
年轻妇人咬牙,报高两壶酒价格,多要这位公子三十文钱,好在那人仿佛不知市井行情,毫不犹豫就掏钱,妇人有些愧疚,便多给他拿两碟自己做佐酒菜,那人起身对她笑着致谢。
妇人红脸,连忙拧腰转身,不敢再看那张俊秀干净脸庞。
那位视线经常扫过妇人婀娜身姿高大少年,此时也低下脑袋,有些慌张,也有些怨怼,少年喝口酒,没滋没味。
有个市井坊间憔悴妇人不知为何,逮住顽劣稚童就是顿打屁股,孩子嘴上干嚎,其实对着不远处小伙伴们挤眉弄眼,衣衫寒酸妇人打着打着,就自己哭出声,孩子愣,这才真哭起来。
场滂沱大雨过后,京城终于重新见着暖洋洋日头,伙锦衣玉食膏粱子弟纵马大街,扬鞭策马,踩得泥泞飞溅,路旁个老妪摊子,来不及撤离,上边摆些做工粗糙针织物件,不小心给烂泥溅得惨不忍睹,顿时脸色惨白,末尾骑,是个眉眼倨傲年轻女子,见着这幕,马不停蹄向
那边人满为患酒桌上,已经年近三十男人,借着酒意,说兄弟们总有天,会在京城有块真正地盘,到时候人人喝酒吃肉,见着腰间挎刀班房官老爷们,根本不用怕,到时候人家肯定眼巴巴求着跟咱们称兄道弟,以后再与那个瞧不起咱们马秀才讨要几幅春联几个福字,且看他那会儿还敢不敢斜眼看人,有无胆识说个不字……
男人舌头打结,旁人听得心神荡漾,大声喝彩,唾沫四溅。
尤其是血气方刚少年们,喝吐吐喝,回到桌旁,醉眼朦胧之间,依稀可见四周皆兄弟,只觉得人生这般活,痛快,好痛快!
陈平安默默离开街边酒肆。
走远后,忍不住回望眼,像是看到当年自己、刘羡阳和鼻涕虫顾璨,三人也坐在那边,那会儿还黝黑似炭龙窑学徒,应该会心疼着酒水钱,刘羡阳定在嚷嚷完豪言壮语之后,开始忧愁,埋怨着为什稚圭就是不喜欢自己,从小就很早熟顾璨,大概会咬牙切齿,学着江湖中人强调,说要报仇雪恨,就该快意恩仇,其余管他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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